看什么看，没见过父子啊。

钱周任雁衡撒了会儿娇——如果雁衡用能勒死老虎的力气抱着他的表现能被称作撒娇的话——，在终于窒息的前一秒把他推了开。

“好了，回家吧，”钱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他觉得推开雁衡这一动作或许可以再提前个几秒钟，“你想回家吃饭，对吧？”

雁衡点点头，他吸了吸鼻子，一手紧紧攥着雁衡衣角，生怕他跑了：“你为什么这么晚？”

钱周一顿，摸摸鼻子，含糊道：“出了点事。”

“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解决。”钱周道，神色晦暗不明。

在学校里他完全没有注意，但在临近结束的那段时间、李之语邀请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忽然从那片混沌的、 散发着淡淡的爱情芬芳的迷雾中短暂地清醒过来。而就在他跑出学校，尤其是与雁衡靠近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几十分钟前的那一切都是那么荒诞可笑。

就像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灵魂，将催眠的药粉洒进他的身体，进而控制了他的全部行动一样，他甚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忘了《挪威的森林》究竟是本什么样的书，却能精确地背诵出它里面的某一个句子，而那个句子恰好就是李之语喜欢的；他听过穆夏，谈不上喜欢，却能对他的事迹和作品侃侃而谈，就像他们原本是跨越时空的挚友；他从未听过《本杰明·巴顿奇事》这部电影，却奇迹般地能在李之语开口问话之前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而现在，那段记忆就像被笼罩在了一层浓厚的乳白色雾气之中，簌簌看不真切。

有人控制了他。

——“你也发现了吧？”

钱周一惊，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雁衡警惕地把钱周挡在身后，目光不善地瞪着几乎是凭空出现的这个小胖子。

“你谁？”钱周盯着那个小胖子，“哎，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宋昊阳？”

“是我，”小胖子骄傲地挺挺肉嘟嘟的胸膛，“我跟了你一路，你居然都没有发现我，真的让我失望。”

儿子都没了，谁还关心有没有人跟踪。钱周腹诽，拉着雁衡过马路，边问：“你跟着我干嘛？要不能给我个令人信服的解释我就报警了啊。”

“他是谁啊？”雁衡小声问钱周，“要把他赶走吗？”

“暂时不用，过几分钟再赶也来得及。”

宋昊阳：“……喂，我听得见。”

钱周是东城同年龄组npc业绩排行榜第一，有第一就有第二，只要那个排行榜不是只由一个人组成。宋昊阳便是那个第二，虽然两人都只是个npc罢了，但npc的好胜心还是该有，这个万年老二年年誓要夺取第一的宝座，但年年都被钱周压一头。

“你这志向也就只能当个npc了。”钱周如是说。

谁说不是呢，哪个主角是拼了命地要超过第一却死活超不过的？除非第一那个是他对象。

而钱周显然没有和宋昊阳处对象的打算，并不是他歧视胖子，他只是不喜欢男人。当然也不是他歧视同性恋，只是他是个平平无奇的直男罢了。

“我是说，你意识到自己被那个了吧？”宋昊阳挤挤眼睛，试图从那双细小的眼睛里传达出万千世界。

钱周：“你他妈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怎么会有人把悬疑剧情的台词说出限制级路人本的味道啊。

“害，我又不是故意的，那种话说出来是要被封杀的，”宋昊阳拿一个指头点点头顶，“被那个。”

“好的，”钱周点点头，“如果你不那个的话，我就那个你。”

宋昊阳：“别那个，我那个那个那个，然后那个，但是那个那个。”

雁衡听得一头雾水，小声问钱周：“你们在说什么？”

钱周：“我也不知道。”

宋昊阳：“……”

钱周：“毕竟正常人是没办法用‘那个’交谈的啊。”

宋昊阳：“……我感觉我被内涵了，但是我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