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这男人的晕倒,像是要碰瓷的,明刹立刻拉着周觅出电梯,一边摆手一边对看过来的一堆医护人员示意道,“跟我们没关系啊。”
几个小护士去找人抬担架,准备把晕倒的男人抬去检查身体,某位停留在原地,转身露出个甜美的笑容,“二位是要挂号吗?”
“是的,我手腕被刺穿了,这个是要看骨科吗?”明刹见她胸前挂着的牌子写着护士长,对她抱有几分信任,护士长点点头,“是的呢,我可以在光脑上帮您挂号,您告诉我名字和年龄,现在就可以去骨科。”
“明刹,十六岁。”明刹看她打开光脑开始输入他的名字,害怕她输错了,明刹把头勾过去,介绍自己的名字,“明天的明,罗刹的刹。”
“好的,两位小朋友可以去17号诊室,就在右手边。”她脸上还是带着甜甜的笑,伸手请两人自行过去,眼见着两人进去了,护士长的脸色恢复冰冷,理了下自己的袖子,同诊室的医生发了条消息,“看好他们,我已经通知警察了。”
两人进门,诊室轻轻一声落锁,周觅听见了,她嘴角微僵,掐了掐手心这才忍住没回头,陪着明刹在冰屁股的凳子上坐下来,男医生也正好从电脑前抬头,他朝着两人温和一笑,“来给我看看你的手腕。”
明刹见到医生要比见到老师乖很多,医生拿着一个不大的扫描仪对着明刹的手腕进行长达三分钟的扫射,蓝光快速一闪一闪,却不刺眼。
他拿出从打印机打出来的片子给明刹,指着几块明显的骨头断裂,神色严肃道,“你这个伤不像是一般的刀伤,你还穿着防护服,是因为和被蓝粒影响的东西打斗导致的吗?”
“当然不是。”周觅抬眸看了这对病人隐私还挺关心的医生一眼,早见他在打量明刹和自己的时候,配合那声落锁,周觅顿感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更甚,她摇头,又重复一句,“当然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小孩子,半夜出来实在太危险了,我给包扎一下,还开了点药,你们去楼下药房拿了吃。”
“我不是很想吃药,我打两针骨骼缝合剂不就行了?”明刹摸摸头,不大乐意吃药,他也不想包扎,这种东西包扎后不就是证明他很菜嘛,很菜的人才受伤呢。
听了他这话,医生意味深长的扶了下自己的眼睛,镜片后的眼神比刚才用来扫描的蓝光仪器闪动的更厉害,像是蝴蝶煽动翅膀飞行时的迅速,周觅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她不想这个医生和自己的距离过近,虽然,明刹的手腕和他的手指肌肤还牢牢贴在一起。
“两针骨骼缝合剂不便宜,你确定吗?”医生拿出药剂的价格表放在两人面前,开了十五种药品加起来大概四个零,一针骨骼缝合剂就要加上一个或者两个零,这还是最低等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周觅扯过医生压在手腕下的药单,抖了抖给压痕捋直,冷笑勾唇问他,“他是得了什么恶疾,你要给他开这么多药。”
明刹还没察觉,他眨眨眼,拿过周觅拍在桌子上的药单,一目十行地扫下去,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眸中全是不可置信,“这吃完我还能活着吗?”
什么维生素就开了一堆,还有什么鱼油这些东西,还有钙片,好吧,这钙片估计是里面唯一有用的,不过维生素鱼油都是什么鬼啊,这多少年前的老药,估计全是药厂卖不出去的老货,竟然直接加在药单里想给他。
药单上面还写着大大的一行字,“一经售卖,概不退换。”这简直就是把两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明刹暴脾气上来了,“什么狗屁医院,这病我不用看了,挂号费我可以付,其他的你啥都别想让我买。”
说完他站起来就要走,医生坐在软塌塌的办公椅上纹丝不动,他手一摊,“随你们喽,不付这个钱,这个门你们应该是打不开。”
这就是强卖,明刹冷笑一声,周觅这才发现原来一进来就落锁是这个意思,她和明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焦躁不安的情绪。
明刹胡乱抓了抓头发,在心底暗骂一声,绕到医生桌子后面,一脚把脸色冷漠鄙夷,翘着二郎腿的医生从凳子上踹下去。
安然坐在凳子上的医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踹的快吐血了,他摔倒在地上,趴在瓷白的砖块上发着抖,眼镜摔在地上,镜片碎了一地。
“你们可这是医闹!等着蹲大牢吧。”他费劲地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抹了抹自己被镜片划破的额头显得气急败坏,恨不得跳起来打死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孩子。
他压制不住的用力咳嗽几下,明刹一脚正好踹中他的肚子,痛的医生就差一口血呕出来。
在明刹和周觅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力拍下桌边的红色按钮,门下一秒被人从外面推开。
护士长踩着自己的小细高跟进来,再也没有甜甜的笑容,她尖叫大喊,像一只被拎起来即将被杀的鸡,“安保,安保,快!有人医闹!”。
她靠在门框上,好不容易用手肘贴在门框上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指尖颤着指向门内慌乱不堪的景象。
明刹冷冰冰地扫了周围人一声,丹凤眼吊起来,在一脚踹倒医生后他竟然罕见的恢复平静,他又不是没脑子的中二少年。
“你们这两个孩子,先是在电梯内恶意伤人,现在又打伤我们的医生,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护士捂着自己的心口神色嚣张又柔弱,简直像是人格分裂了,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这惨白的砖块上。
饶是见惯了人类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周觅,也忍不住匪夷所思地扫了眼护士长,明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但他还是能沉住气,周觅倒是没想到。
她转过头想说点什么,呼吸陡然一止,明刹掏枪直指晃晃悠悠站起身的医生,他眉心一耸打量面前的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瞳孔紧缩,他颤着舌尖一时无法接话,唇上的血丝全褪下去,苍白的像泡在水里肿到没有血色的手指皮肤。忍不住举起手作出投降的姿势,本来一双温和湿润的眼睛直视着黑漆漆的枪口,快瞪成一双斗鸡眼。
“我叫周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这枪收起来吧,好吗?”周医生紧张的只感觉头脑内“嗡嗡”作响,似乎有无数的电流狠狠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没人会在枪口指着自己的时候,还有所谓的自尊心。
明刹不接他的话,耳垂处的三个耳钉在医院屋顶明晃晃的灯光上,骤然闪了闪,周医生脸色一下变得惶惑起来,他结结巴巴的,“你是......你是......德拉斯血统?”
周医生正在设法为自己脱身,就见明刹眼神瞟了下周觅,轻飘飘开口,“她也是德拉斯血统,人证物证都有,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明刹顿了下,周锦的呼吸下意识屏住,他被现场的冲击,对方与自己身份的天差地别搅得不安起来,更别提脸色已经白的像一张纸,嗫嚅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护士长。
“最重要的是,我姓明,主星联邦的明家,你不可能没听过,联邦的三大元帅中有一位不就是姓明吗?”明刹知道自己不应该用身份来压人,但在这种低级渣泽面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不可逾越的鸿沟才是最正确的。
明刹移开自己的枪,在周医生大松一口气时,却用枪身敲了敲周锦的脸颊,带着上位者的奚落与打量,他轻声道,“我们家在联邦掌握几乎全部的药品话语权,当然也有一些医院的股份,你身处的这家医院就是我们家百分百占股的,和这种强卖事情有关的,你们死定了。”
一阵枪响在周锦耳边炸开,惊动了楼下的安保与同一时间出现的警察,几方人马加快脚步赶到楼上。
至于骨科科室内的几人,直到明刹收了枪,周锦才意识到左耳的刺痛,殷红却潺潺流出的鲜血是明家少爷给这么个道德败坏医生的惩罚,而周锦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不是在场的明刹和周觅该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