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绿咕咕瞪大眼睛,他一着急脸上坑坑洼洼的泡泡更是急发出“咕嘟咕嘟”的煮粥声,周觅没眼看,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回去了。
天色有些晚了,却不是深夜,各家的灯大部分肉眼可见的还亮着,从雾蒙蒙的窗子内投射出来,蓝粒形成丝丝缕缕状的雾气,将这些光快速吞没。
风大了很多,夜里肯定还要下雪,被风吹起的光秃树干沙沙划过昏暗的玻璃窗,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里面,绿咕咕叹了口气,拍拍身上沾上的雪,想着自己也早些回去。
行至岔路口他要往右拐,不知为何他抬头看了眼还悬挂在二楼栏杆处的那盏灯,不过是复古的白炽灯,发展到现在很少有人会使用了,风一吹过,它身下的铁栏杆跟着风直晃,二楼的门没关紧,能被外人窥见里面的楼道。
周觅也不过才走到二楼,刚要再往上面爬,下意识想起绿咕咕的那些话,只是她没有看那盏白炽灯任何一眼,只当它同自己不相关。
绿咕咕见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往上走去,眼神飘忽地盯着这灯看了又看,可终归没觉察什么不对劲,只是在他转身之际,这灯似乎被风吹得晃了晃,好久才在蓝粒愈重,风雪渐起的深夜开始疯狂闪烁。
周觅的家在五楼,买下这里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卖家着急出手,听说是小儿子要去当兵了,他们一家便一起搬走去了主星,能收到主星邀请的军人待遇很好,没理由不去,因此被周家捡了个漏,不过后来父母因为工作问题,这里剩她和姐姐。
姐姐四年前去星际广播站工作了,不怎么回来了,周觅又不是小孩子,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随着时代发展,孩子们心智已经越来越早熟,隔壁张大婶她家的大儿子因为精神力不高,没有读军校,课程是很快的,十四岁读完大学后,他就跟同班同学结婚了。
不过现在讲究地位平等,男女之间没有什么压迫,这哥们据说现在在普通学校做老师,薪资待遇还可以。
周觅一路读得都是军校,精神力也高,十八岁参加高考后,有极大几率被选入主星几大军队学院读书,不过军校从早到晚上课,两人从小还在一起玩泥巴,长大后倒是没见过几面。
她进了屋子把书包放好,面包和牛奶就放在鞋柜上,以防她起得晚来不及在家里吃。
拉好窗帘,她坐到自己卧室的书桌前,翻找出书包内的那封信,是爸爸妈妈寄给她的信吗?她翻来翻去,看到了来信地址,怎么一片马赛克,她很快反应过来,这种情况应该是来自军区的信。
周觅肯定自己在军区没认识的人,或许是炽音认识的人也未尝不可。
可是,炽音......不可能,炽音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她看了看自己戴在左手的戒指,是炽音骨灰留有的一点做成的,很圆润的玻璃质感,冰冰凉凉,没有温度,像是一盆枯死怎么浇水也活不过来的草。
她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在信纸上,有点不礼貌,这是人家寄错的信吧,她赶紧一抹脸,定下心神,可是收信地址也没错,甚至门牌号都是对的,怎么回事?
周觅想给缇娜发消息,缇娜经常用光脑刷星际大事,这个点她肯定没休息,可周觅顿了下,她试着自己能不能打开再说。
星际对于涉及个人隐私问题的事情都很严格,如果来信人不想给她看到,会设定一系列密码锁或者瞳孔识别技术,就算没设置,对方不想给你看到,打开的一瞬间,信件也会灰飞烟灭。
信件散发着淡淡的草本植物气息,是一种枯黄几近萧瑟的荒原气息,或许夜晚有星光,也有野兽的呼号。
可是再细闻下去,有浓重的烟草未,有人拿着这封信时在抽烟。
周觅想这封信在到她面前应该经过了辗转反侧的星际之路,轻轻掀开粘合紧密的封条,竟然能打开,周觅眨巴眨巴眼睛,有点紧张。
信纸从信封内被她抽出来,淡黄的信纸像是星际邮局常卖的那一种,很大众化,散发着微弱亮光的台灯,带着黄晕打在这张纸上,使薄薄一层的它变得透亮。
不过短短一页,写的不算多。
这人也没有用书信格式,看上去是写了篇小作文。
周觅往下读,“今天是星际3900年四月七日,我是都晏,这是我跟随陆军作战部队以及甲兵营来到B-3214星球的第七天,我们从四月一日凌晨入境,几乎从未休息过,这里的叛军实力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猛烈很多,我向联邦申请派更多的部队前来收复B-3214星球,但联邦并未有任何回应,因此蒋恒我希望你帮我个忙,能不能帮我在联邦问一下,看看我送往联邦作战部的信件被送到了哪里,我们许多战友已经死于非命,可能需要加快审批工作。
我还记得我们当初一起在指挥学院的样子,你现在已经留校任教经常对我抱怨没有机会随军出战,战争的确与学院的许多课程在一定程度上有不同的地方,我们来到的B-3214星球,这里几乎无法长出新鲜植被,又因为叛军多,几乎成为了这些罪犯的天堂。
我知道你家北部星球北部就是这样,蓝粒污染也使你们生活困苦,不过你们北部出的大多是忠贞爱国的勇士,我在部队里听说过你带出了不少厉害的学生,大部分现在都在联邦的特种部队,我无比钦佩你的能力。
不知道你能否收到这份信件,但如果收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战役中死去,请你帮忙将我的尸体运回A—0413星球,我没有家人了,但那是我的家乡。”
读完,周觅低下头好久,默默地无法说话,她叹口气,直到这封信是真的送错了,送给的是曾经住在这里的哥哥,她有这个哥哥现在的地址,应该能在明天送到,不过她拆开了这封信件应该给这人回个信,不然太不礼貌了。
随着她能打开的讯息,信封上面的地址也已经对她公布。周觅郑重地选了张纸,思虑良久这才开始落笔。
忽然门被人敲响,敲得太重太不礼貌,周觅眉头紧锁,不想去开,说不定又是楼下张大婶摸错了家门,有过好几次的事情了。
可那人还在大力敲,每敲一下都用了大力气,周觅感觉自己得去换个门了,不然迟早有天会坏。
她搭着毛绒小狗拖鞋踩在能反光的地板上,轻轻走过去看了眼猫眼,她打开门,诧异道,“郑老师?”
来人不是郑同玉是谁呢?
郑同玉点点头,脸埋在黑暗的廊道里看不清神色,但刚要说话,楼下传来一阵迅疾的脚步声,看到郑同玉在这里,他们身着警服快速训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把身份证逃出来,我们要检查。”
每层楼都响起大大小小的开门声连同抱怨一起,旁边几户大部分住的老人,睡得很早,敲了几下不开门,警察便先过来查周觅和郑□□的身份证。
他们眼神像鹰一般,快速扫过两人的证件,见没有问题,他们便点点头就要去别家。
郑同玉拽住几人上下打量一下,她神色晦暗不明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蓝粒爆发严重的夜晚,还值得这些人过来跑一趟,不是大事,这些人不会冒险过来的,两人对视一眼,没了早上的心思各异,都若有所思地盯着警察。
他们神色严肃,但周觅是这里的住户,告诉也无妨。
“是二楼的张方,晚上被人发现死在了楼外,头已经丢失,我们做了DNA检测,才发现是他。据我们所知,这已经是你们这里的第二次命案,你一个小姑娘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