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想要那个礼物怎么办呢?”
“反正不可以!”她的声音下意识抬高,又怯怯地,“其他的都可以给你。”
“那我什么都不要。”
“知念……”
“又或者,你自己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余菁菁沉默了。
“原来只是借花献佛,甚至花是别人给你的。”
瞧啊,果然如此,说什么要给自己礼物,不是根本没准备吗?
“省省吧大小姐,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余知念上下扫视她,“这么喜欢就别说什么给别人的话,假惺惺的。”
余菁菁羞得脸泛红,可余知念已经转身离开,而她握着首饰盒,怎么也没有追上去的力气。
撇下原地不知所措的余菁菁,余知念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开门却被里面的装扮打了个措手不及。
余知念想到余菁菁那装修温馨柔软、放着各类奖杯奖状、乐器模型还有她喜欢的品牌服饰的房间,
还有余季清挂着各种泳坛明星签名海报、摆着奖牌、各类游戏机、一把镶钻吉他的房间,再看了看自己的——
空荡荡的,角落里是她出租屋的“垃圾”们——
居然没被扔,床上堆了大大小小的玩偶,墙上贴着自以为是的粉色壁纸,还有艳俗的品红大蝴蝶结。
到底谁装扮的,这么难看?
之前还都是简约的样板间,这次是因为那群人对自己印象不好吗?
“啧,”余知念走进去,关上门,“真倒胃口。”
正在室外修剪春日花园的老园丁无意间抬头,看到从二楼的一个窗口,一些粉红的东西像是洪水一样落了下来。
园丁老先生吓得手里剪刀掉地,连忙进屋去找周管家,却看到周管家面色青黑,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怎么了?”
他道:“二楼掉东西了。”
周管家疑惑,边问边往外走:“掉什么东西?”
草地上已经堆了不少东西,周管家看那些玩偶一个个像是跳楼一样从二楼的小窗口掉出来,落在地上还弹了弹。
她愕然,认了出来:“那好像是二小姐的房间。”
话说刚完,余知念的脑袋探出来:“都别动!别扔,放着我有用。”
有用你倒是别这么往外丢啊!
周管家气得直喘气,那些玩偶和装饰都是余文和亲自挑的,且不论价格,余先生可很少这么细心地亲自给孩子挑礼物!
却没办法,只是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听二小姐的,先放着。”
她倒要看看这个小魔星要整什么幺蛾子!
这一看,就等到一辆破破烂烂的老旧出租车进了别墅,然后那老农一样的司机和余知念十分熟稔地打了招呼,再后来,装好东西的司机冲着他们憨厚地挥挥手。
周管家几人笑容僵硬,本着礼貌的素质也向对方挥挥手。
司机黝黑的脸上泛了红,大喊道:“你们人怪好嘞!”
周管家:……
强撑着微笑点头。
出租车拖拉机一样突突突地带着一车玩偶和蝴蝶结离开了。
余知念提着个盒子进了门,忽而又退出来,疑惑地和他们一起抬头:“看什么呢?”
园丁看着余知念那张和自己孙女年龄差不多的脸,又想到方才滑稽的一幕幕,似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东西,终于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畅然开怀。
鸡飞狗跳中,周管家也没忍住笑容,她轻咳了一下:“行了,各自去干该干的事吧。”
看样子,二小姐也不是那么难搞的人嘛!
夜深了,余家别墅陷入寂静。
清理大师余知念终于把自己的“垃圾”分门别类,里面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条蓬蓬裙,它现在躺在床上,在灯下铺成一团柔润的云。
她喜欢这条裙子。
这条被那群人嫌弃粗制劣造的裙子。
只标价七百块,却对这个城市的很多人而言,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穿上。
那时她贫穷得饭都吃不饱,但在路过繁华商场的橱窗时,她看到了它——
一条儿时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如同婚纱一般的公主裙,被稍微讲究的人叫做简化版克里诺林裙。
闪亮的如云朵般层层叠叠的纱层,掐腰的丝缎质地的上半身,布料上缝纫着仿珍珠的管珠与珠子。
它象征着曾经的她渴望的一切幸福、勇敢、美丽与高贵。
或许除去为了一场想象中的高级晚宴,更多的是那莫名的喜悦与向往,于是她捏着一把零散的现金,忐忑不安地买了它。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奢侈品,是她送给自己真正的礼物,上面附着着她所有的梦想。
现在,她没有梦想了。
裙子被她叠好塞进衣柜最深处,拿出从司机先生那里接过的巧克力蛋糕,将藏在口袋里的仙女棒拿出来,插上去。
仙女棒点燃后的电火花如同烟火,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照着冰冷单调的房间。
余知念合上手:“祝我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