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洲·江府重逢
云泽洲江府内,江凤洲正于客厅之中招待着远道而来的宾客。江凤洲端坐主位,眉宇间笑意融融,金樽玉盏交错,席间暖意融融,一派主客尽欢的融融景象。
忽地,一名小厮步履匆匆,趋近江凤洲身侧,压低了声音急禀:“老爷,杨小邪少爷回府了!”
话音入耳,江凤洲眼中骤然迸射出难以抑制的惊喜,方才的沉稳从容瞬间消散。他甚至来不及放下手中杯盏,霍然起身,向着满座宾客深深一揖,语带急切与歉意:“诸位贵客,实在失礼!我那久别的义子杨小邪归家了,江某此刻心如火燎,恨不能立时相见。今日多有怠慢,万望海涵!”
满堂宾客皆是一怔,随即明了江凤洲此刻的拳拳之心。一位年高德劭的老者率先起身,拱手还礼道:“江兄言重了!骨肉团聚,天伦之喜,我等岂有不解之理?今日叨扰已深,实难再扰江兄父子情深。” 其余宾客纷纷附和:“正是正是,江兄速去,莫因我等误了天伦叙话。”
江凤洲满面感激,再次郑重揖礼:“今日招待不周,江某铭记于心。改日定当重设盛宴,再邀诸位一聚,以补今日之憾,还望赏光!”
宾客们笑着应下,随后陆续起身告辞。江凤洲安排下人护送宾客离开后,这才迫不及待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
然而,还未等他踏出屋门,杨小邪与江黎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主屋门口。
杨小邪一眼望见江凤洲,眼眶瞬间发热,毫不犹豫便要屈膝下拜。“师父!”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使不得!”江凤洲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牢牢托住杨小邪的双臂,将他稳稳扶起。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只余下深切的关怀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在无声的目光中汹涌流淌。时间仿佛凝固,只为了确认眼前之人是否安好如初。
杨小邪望着江凤洲,喉头滚动,强压下翻涌的泪意,终于低低唤出那沉淀了无数思念的称呼:“师父……”
一旁的江黎早已是老泪纵横,攥着手帕不停擦拭眼角,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这份历经岁月磨洗、跨越两界阻隔的亲情,厚重得令人心头发烫。
江凤洲却微微蹙起英挺的剑眉,沉声道:“你既已拜入玉封楼门下,那便该依着师门规矩称呼。我走时是如何交代你的?”
杨小邪微垂眼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孺慕,轻声唤道:“义父。”
这一声仿佛春水化冰,江凤洲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怀大笑起来,连声道:“好,好!正是如此!”。
他用力拍了拍杨小邪的肩膀,拉着他在一旁紫檀木椅上坐下。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杨小邪身后还俏生生立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正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江凤洲温和一笑,于是问道:“这位姑娘是?”
玉瑶漪此刻正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她从未想过,这位人界的江老爷竟生得如此丰神俊朗,眉眼间的气度风华甚至比自家师兄还要耀眼几分!还那么年轻!被江凤洲一问,她顿时慌了神,脱口而出:“帅……帅哥!哦不不不……江、江老爷!”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杨小邪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丢脸的模样,冷冷开口帮忙解围:“她是师父的独女,玉瑶漪。”
江凤洲显然早已习惯旁人对自己容貌的失态,他包容地笑了笑,目光温和如看待自家子侄:“既是你师妹,唤我一声伯父便好。我虚长封楼兄几岁,你叫我江伯父即可。”
玉瑶漪臊得耳根都红了,慌忙深深一福:“江、江伯父您好。”
“好孩子,快坐。”江凤洲示意她落座,“你幼时我还抱过你呢,想必你是不记得了。这次来人界,万事有江伯父为你安排,不必拘束。”他随即转向杨小邪,眼中关切更浓,“此趟出来不易吧?大千元炁封禁森严,想必是你也是费尽周折才得了这机会?我,给你备的东西……可还够用?每每想起这事,总悔恨当初该多塞些法宝给你才是……”
杨小邪脑海中瞬间闪过初入大千元炁时的种种艰辛。身为半路弟子,功法也是格格不入,初时受尽白眼与磋磨。若非打开义父所赠那沉甸甸的储物袋,发现里面竟然是堆积如山的极品灵丹与天材地宝……若非也有义父在自己幼时所授的独门法诀暗中支撑,说来也是好奇,为何义父知道修仙的功法,莫不是他也曾是修真者?……不过也多亏了义父的法决及那些天材地宝,否则他绝无可能在短短半年内脱胎换骨,迎头赶上。宗门上下皆赞他天纵奇才,又有谁知那背后竟是义父倾尽全力的托举?
但这些,他绝不会在义父面前吐露半分,只轻轻摇头道:“无碍,未曾受多少苦。”
一旁的玉瑶漪却听得柳眉倒竖!她可是亲眼看着师兄如何一步步在玄元宗挣扎求存!初时因他半路空降夺了“师兄”之名,她心中不服,处处刁难。可仅仅半年,他便在比剑台上堂堂正正击败了她!
此后三年,她由好奇到关注,再到一颗芳心暗许,没人比她更清楚杨小邪咽下了多少血汗,承受了多少明枪暗箭!见他轻描淡写带过,她顿时忿忿不平,张口欲言:
“什么叫没受多少苦!师兄你忘了在殷墟秘境,被人暗算断了腿,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吗?还有那次在寒冰涧……”
“瑶漪!慎言!”杨小邪眸色一沉,厉声喝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瑶漪被他瞪得心头一颤,悻悻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气鼓鼓地坐回椅子,手指用力绞着衣角。
江凤洲心头剧震!他虽知修真界弱肉强食,却未料到即便顶着玉封楼弟子的身份,这孩子竟也需经历如此残酷的生死磨砺!他猛地攥紧杨小邪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滚烫,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沉甸甸的三个字,带着无尽的心疼:“…辛苦了。”
江黎更是听得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心中悲鸣:【这都是替琉璃小姐挡的灾劫啊……可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早当成了亲儿一般……】
“咚咚咚——!”
一阵急促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屋内的沉重气氛。一个娇小的身影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待看清屋内之人,那双杏眼瞬间亮如星辰!
“师兄——!”清脆的呼唤带着哭腔,江琉璃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杨小邪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她把小脸深深埋进他胸口,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杨小邪的衣襟。“师兄!琉璃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