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路泊汀并不想答应,他连同年级的人都懒得搭话,更别说向下和一群小学生打交道,但是温声扯着细嗓子黏黏糊糊地反复求他,“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求你了帮帮我好不好,就只是今晚,又没让你打他,只是警告他不要再欺骗女生感情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求得很小狗。
不想她这样。
她想做什么,那他去做好了。
关系应该是这样的。
那个傍晚路泊汀只打了上半场球,在一群朋友的叫骂声里,单肩勾着包背影很潇洒的出了校门。
袁章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西小附近遇到路神。
诶?哇靠!
他刚想打招呼,衣领就被路泊汀提了去,两脚像扑腾的鱼在地上无措地滑啦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进西小马路对面的一条平房巷子里。
路灯慢慢亮起,傍晚余晖落尽,马路传来一长串堵车的声音。
放学时的喧嚣渐渐低了下来。
在朦胧模糊的灯色下,袁章注意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幽深又很亮,眼尾走势细延,冷淡犀利却很漂亮的一双眼。
“路……路哥,你这是干嘛?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你好好说……我会注意的……”
“你认识我?”
“全校高年级的人都认识你吧,只不过你早就毕业了……”
那还玩个屁。
路泊汀弹了记舌,无语,松手,袁章红着脸捂紧胸口大口喘气。
“是你欺负女生么?”
“我冤枉啊哥!”袁章大叫起来,双手像罪犯一样高举伸冤,“这我哪儿敢啊,我可谁都没惹,我是我们班出了名的脾气好的,你信我!”
很贫的语气。
听了烦。
“是么?”
路泊汀淡淡一笑,抬手掷向他的肩,跟拍球一样收着劲儿可力气却很沉很重……
那晚袁章哭得鼻涕眼泪一长串的,脸比菜市场夜间十点钟扫到地上的烂叶子还要皱巴,温江叶三人帮早就躲在了巷子口,三个小脑袋上中下整齐地叠着,目光盯紧远处那两抹一高一低的身影。
“阿声,你哥是不是对你很好?”
叶心果忽然问出声。
温声举着路泊汀的手机还在咔咔咔记录着袁章的狼狈样,心不在焉地回她:“还行吧,兄妹不都这样?”
“那你想多了,反正我哥不会次次替我出面,他还会觉得我是个麻烦精,然后把我的事全部状告到我爸妈那儿,很恶心很不顶事还很八婆!男的当他这份儿上真绝了!”
叶心果提起她哥就气,无意识抓了把身下江乐橙的脑袋。
“哎哟喂疼啊祖宗!”
江乐橙登时龇个牙骂咧出声。
路泊汀倒不会把她的事抖给姚书文和路康,有时候她被老师训了,或者是捣蛋做了很过的事,他都是先出面的那个人。
某种程度来说,他不算是哥哥,而是她的日记本封面的那个锁扣。
她完全信任他。
“因为……”
温声止住声,拍着拍着镜头视角忽然就偏了,屏幕里只剩下他,侧影细挑修长,也不知是附中校服好看,还是他身线优越,反正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他,一身独属少年的落拓锐气尽显出来。
看上去十分打眼。
因为他本身就很好。
第二天袁章劈腿遭报应这事就在班里快速传开了,起因是有个匿名用户在班群里发了那张照片,附名:渣男哭咯。
那些喜欢袁章的女生们紧眉看着他那张寡淡磕碜的痛哭照,各自都自我怀疑了一阵。
好丑。
这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滚啊!
加上广播站先前的预告,在接下来几天,六年级一班三人帮迅速在年级火了起来,来找温声算卦的人从同年级甚至延到了低年级。
“声声姐,姐姐!可以帮我算一下明早到底会不会有数学测试啊?”
“声声!我的声声!能不能帮我猜一下我这辈子会不会赚到大钱呀!”
“温姐!我想求一个成绩单的愿望!”
叽叽喳喳。
班里的过道都挤满了人。
“不要大声吵喔,小心吵走你的好运气!”温声举着手抵唇嘘了声,眉头皱的高高的看那人,“你要先叫我声声大王,不然我怎么给你算?”
“哦哦哦!”那个男生尊敬地跪趴在地上,立马三叩六拜起来,“亲爱的声声大王,我要求不多,只希望期末考试数学能及格,希望开家长会那天我爸妈工作有事来不了,希望以后作业能减半,希望能去环球影城,希望……”
温声鼓起一张严肃脸两小手重重拍向桌子,立马叫停他,“停停停!高然你怎么这么多愿望啊!人不能太贪心哦,不然霸占佛祖吃饭的时间,万一他一个震怒哪个愿望给你都不实现了。”
旁边的二人脑袋凑在一起摇头吐槽,“她是不是太严肃啦,让她亲切点啦!”
江乐橙揪了揪温声的衣摆,呶呶嘴眼神示意——
你好凶的嘞。
“有吗?”温声背对那些排队求她的人,大眼睛溜圆,调整表情:“那我注意点好了!”
回身时嘴上挂着甜丝丝的笑,看起来像个福娃,“快来许愿喔大家,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不到!”
后来,偷走魏治足球的人默默把球放了回去。
因为他听到三人帮正在严查班里有人是小偷这事,还说弥补的机会只给一次,错过这次,这辈子就等着倒大霉吧。
放学后,西小对面的赵婆婆麻辣烫店里挤了三人。
温声吃的嘴唇通红,脸和脖子也被辣出一片粉殷殷,她吸溜着酸辣粉,口齿不清道:“有没有觉得这事效率很高?不到一周全解决了,我们好厉害!”
“别高兴太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