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停下!”洛白歌突然喊道,“全部停手!再打下去,她就要死了,那样女王的命令就完不成了。”
士兵们只好地停下攻势,罗佐比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时机,她趁机跪倒在地,咳出一滩鲜血,她的气息已经紊乱到极点,却还在笑。
洛白歌见她这样,懒得看下去,转身欲走。她需要请示女王,这个任务有问题,罗佐比现在这个状态分明是想要自己把自己作死,她可不想继续执行这个疯子的任务了,换人吧,一切都……
“你可不能走啊……”
一句带着血腥味又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白歌猛地回头,看到罗佐比不知何时已经贴到她背后,染血的手指轻轻按在她肩上。
“泡泡把她困住。”
一个透明的泡泡瞬间从罗佐比手心出现,包裹住洛白歌。洛白歌反应迅速,她瞬间挥剑劈砍,泡泡壁却纹丝不动,罗佐比再次将自己的血抹在了上面,加固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洛白歌厉声质问。
罗佐比没有回答。
她摇摇晃晃地退后几步,周围的士兵不敢上前一步,洛白歌现在被控制住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时罗佐比对着所有士兵张开双臂,像个蹩脚的戏剧演员准备谢幕,她的谢幕仪式就要开启。
“各位来自远方的观剧者啊!”她的声音因失血而嘶哑,却诡异地洪亮,“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
士兵们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洛白歌则是在泡泡中疯狂攻击着内壁,想要出去,她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各位,我是来自黄昏之国的奥蕾罗佐比,曾经就职于九桑学院做下人,后面成功晋级成为紫铜小姐的贴身侍女,还是——”
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那个被保护地完整又干净的布娃娃。娃娃身上原本还带着点白色的花已经全部变成红色,那花正发出一道诡异的红光,看得洛白歌直发寒。
“——你们女王陛下十八年前抛弃的私生女。”
洛白歌的剑还在攻击着泡泡,她不知道罗佐比现在说这个干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连攻击也越发用力。
看着眼前恐惧着他的士兵,看着高高在上的洛白歌被关在泡泡里面那焦急的眼神,她什么也不怕了,什么也想去想了。
罗佐比的笑容扩大到一个可怕的弧度:“作为我的闭幕仪式,应该要盛大并美丽!就像花瓣飞舞的花田一样,寄托着我的一切!”
她打了个响指。
“请收下这份礼物吧。”
所有士兵同时惨叫起来,就连洛白歌也感觉到全身剧痛并且发热,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血液开始沸腾,他们感觉到身体开始变得无力,连灵力也开始变得平静,好像在消散。
洛白歌瞪大眼睛,这招她看过一个人用过,那个人是女王。
这难道是我们一族的,只有纯正的血脉才能发动。而罗佐比不仅会使用,还能通过事先准备的媒介大范围触发,她什么时候学会的,谁交给她的……
“你、你早就计划好了。”洛白歌的声音发抖,“你故意不杀死他们,一直被攻击,把自己的血液和泡泡融合,借此让所有人都沾上你的血……”
罗佐比大口喘气,疯狂地吸收着空气,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变得越来越严重,这是代价吗?
“聪、聪明,不愧是二小姐。”她歪着头,“可惜猜晚了点。”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全部丧失攻击能力,瘫倒在地上,无声无息,大部分人都痛昏了过去,只有极少数还在硬撑。洛白歌在泡泡中无力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为什么罗佐比要拖住她,作为同样拥有纯正血统的她,本可以抵抗这种攻击,但她现在被困在特制的泡泡里,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恶,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以前明明还是个简单好懂的人,现在倒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洛白歌咬牙疑惑问道,“如果你恨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让大家丧失行动能力,你要做什么?你现在身上的伤也动不了了吧,再硬撑下去,你就真的完了。”
罗佐比的表情突然变得柔和,她轻轻地隔着泡泡抚摸那个娃娃,怕自己肮脏的手玷污她心中的神明,用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因为紫铜那孩子不喜欢杀人,我不想要她有心理负担,她可以不背负任何事去做她喜欢的事情,就像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
“而我,我的未来,我的曾经,都已经不重要了。就让它们都消散在时间长河吧。”
她抬起头,眼中的疯狂褪去,露出那个和洛白歌记忆里曾在花园里见过的腼腆的笑容,罗佐比现在浑身是血的身影和她重叠起来,缓缓开口:“二小姐,我需要一个见证人。”
罗佐比把关着洛白歌的泡泡移动到正前方,那是个不错的观影点,她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告诉那个女人,”她对着泡泡里的洛白歌说,“她的计划注定失败,不会有什么三小姐了,紫铜从来就不是什么替代品,而我——”
她举起那个保护在泡泡里面的娃娃,温柔地看着它,像是看着易碎物品,轻柔地抚摸着。
“我奥蕾罗佐比,也永远不会成为她想要的傀儡,我的灵魂会回到真正应该去的地方,那是只属于我的净土,在此之前,我要献上我的一切。”
说完这句话,罗佐比身上还在滴血的伤口,就像是静止一般,滴血的声音也无法打破现在寂静的场景,它们的存在只是向外人诉说着疼痛,但当事人却完全没有感觉,完全不在意。
洛白歌周围的泡泡开始变得灵力微弱,她想要用剑冲破泡泡,但她这个是罗佐比特意加固过的,还是打不破吗?
她跪在泡泡里,看着满地昏迷的人群和眼前正在动用灵力发出微光的女孩,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
那不是对力量的恐惧,而是她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会在雨中发抖的小女孩,那个曾经会笑着回应她的女孩,已经变成了她也不知道的怪物。
而这一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颗从她们一族里诞生的恶果,保护恶果的蛇,终究还是把这个女孩缠绕在此时此刻,让她看不见未来,看不见过去,只是停留在原地不动,无助的她,求救过无数次,直到最后她选择把一片无关紧要的叶子称作神明,去信奉,去爱护,去寻求那本不属于她的爱,直到被蛇绞死在黎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