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倦看不到的地方,唐锦冷静无比。
割席是必要的,但就这么放过占了他家那么多便宜的人,可不是他的风格。
就算原身不计较,他也是要计较的,他就是这么地小气,自我。
唐锦想着,突然感受到脸上一片温软,是沈倦轻轻拿脸蹭了蹭自己。
“不生气,阿爹,倦倦也在。”沈倦张张嘴,还是没说自己听见了什么,只是非常认真地安抚唐锦,“倦倦抱阿爹,阿爹不生气了。”
唐锦忍不住笑了:“好,阿爹不生气了,但阿爹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倦倦去房间等阿爹好不好?”
沈倦没说,可小孩站的位置近,唐锦相信,就算没听全,也听了不少的。
可孩子没有害怕,也没有怀疑,只有安抚,属实是让唐锦心头更加绵软起来。
纵然房间不怎么隔音,闹大了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但唐锦还是不希望沈倦看见这乱糟糟的一面。
小朋友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沈倦张张嘴,可看唐锦坚定的表情,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转身回房间。
他没忘记跟唐锦说:“倦倦等阿爹。”
他站在房间门槛边上,半掩着门,冒出半个脑袋,“阳奉阴违”了,又好像没有。
唐锦那气一下就散了。
算了算了,就当让小孩吃个瓜好了。
唐锦想着,将原本选择的搓衣板换成了扫把。
倦倦看着,不能见血。
唐锦捏着大扫把,冷笑一声,举着扫把去开了门。
便宜这不做人的玩意儿了!
……
“诶,沈衍,你看,那是不是你阿爹?”
少年坐着牛车一路进村,还没下车就听见了一阵喧闹声,忙不迭地探头去看,惊得瞪圆了眼睛。
就在村口不远处的位置,差不多就是沈衍家的地方,有三五个人围着半圈,不远不近地“劝”着架。
而周遭的人家也不做饭了,都纷纷探出身子来听八卦。
热闹正中央,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夫郎,那扫把跟有眼睛一样,一下一下地往地上那个白净微胖的女人身上打。
饶是隔了老远,还能听见那夫郎喊出来的清脆声音:“我打你个没心没肝的讨债鬼,好你个亲子血肉,怎么不见你儿子割肉给他奶治病啊?”
“没安好心的畜生,今天不打死你老子不姓唐!”
一旁,刘婶站得远远地,声调也起得高高的:“哎呀,沈家的,你这是做什么啊,都是你们一家人,有什么事好好说嘛!”
“别打了别打了,哎哟,大家站远点,这沈家的打疯头了,怕是要伤人!”
本来想着不成样子制止一下的人赶忙停住,就远远看着。
怎么说,反正就沈家的这畏畏缩缩的老实样,三五不时补贴娘家的受气样,能这么立起来,八成不是疯了就是气狠了。
想想也是没错的,嗯,就算隔壁村的来了,他们小河村也有理。
再说了,沈家夫郎再怎么硬气,又能硬气到哪去?你瞧这打人不是都没见血吗?
人家拌嘴上头的厮打都比这看着厉害。
干脆先看看热闹。
于是,等牛车赶过来,看见的就是这很神奇的景象。
沈衍哪知道是不是他阿爹,他又没有原身记忆,他重复了一遍:“我阿爹?我阿爹不是这种人。”
“可那就是你阿爹啊!”这少年认出来了,一副着急的样子,“诶,沈叔么怎么……”
沈衍确定了自己阿爹的长相,有些惊讶,他过目不忘,能记得这是他在镇上碰上的那对父子。
思索着到时候该怎么圆自己没“认”出阿爹的事,沈衍面上倒是不慢:“我阿爹不是这种人。”
在少年疑惑回头的时候,沈衍悠悠跳下牛车,慢条斯理地开始卷袖子:“定然是那泼妇找我阿爹的茬了。”
少年:“……”
沈衍到处看了看,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根粗树枝,对少年略微颔首:“多谢相送,家里事多,就暂不招待了。”
说着捏着树枝往热闹的人群中挤,独留少年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这,这……
他茫然地看了看人群圈子,沈叔么还在压着人家打。
又看看气定神闲但拎树枝十分显眼的前同窗,心底产生了浓浓的茫然。
他扭头看他阿爷:“爷,你不是说沈衍是白眼狼,对阿爹不好吗?”
都睁眼说瞎话了,还能不好?
他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