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可比宝石漂亮多了,”徐醒蓦然出声:“你说是不是?”
“殿下喜欢月亮,咱们便多看看月亮。”没等楼坱开口,烛华及时接住徐醒的话:“前面有个凉亭,殿下要不要去那里歇歇脚?”
这间凉亭位置偏僻,小宫女将公主可能碰到的地方都擦了个遍,烛华这才伺候着公主坐下来,靠着亭柱赏月。
楼坱和浮白则站在徐醒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突然,浮白注意到凉亭下有动静,手握剑柄上前,护在徐醒身前:“谁在下面。”
楼坱压根没有发现周围的不对劲。和浮白一对比,他发现自己竟如此不警觉。
……难怪大家都觉得他不行。
徐醒当然也没注意到下面的动静。她被吓了一跳,随后顺着浮白的目光往下看去。
亭下河边的树丛旁隐隐有一名男子的身影,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的,出来!”被扰了赏月的雅兴,徐醒不大高兴。
那道身影看起来十分无奈,随后举起两只手作投降状,从阴影中走出来。
楼坱这回比公主先一步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禁皱紧了眉:是那日夜游时见到的人。
“是你?”徐醒和浮白几乎同时发出了疑问。
“啊?”烛华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个男人,发出了更加疑惑的声音。
“……是我。”宁玉苦笑,想从下面爬上来却未果:“殿下,搭把手?”
浮白收起剑,伸手一把将他拉了上来。
宁玉低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十分自然地在徐醒身边坐下了。
“你怎么在这里?”这人刚才爬了土坡,徐醒嫌他脏,故意将身体挪得离他远一点。
“殿下这话说的,草民自然是来参加显王殿下的接风宴啊。”
“我……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对方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徐醒也不再藏着掖着。她上下打量着他:“你到底是谁?怎么进的宫?既是来为显王接风,又为何不在宴上而是出现在这里?”
问题太多,宁玉并不急着回答,反而兴致盎然地盯着徐醒,笑道:“方才殿下不是与几位小姐聊得起劲,怎么这会儿又不知道草民是谁了?”
“你就是那个……”徐醒倏然睁大了眼,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那个上官家的私生子。”宁玉主动帮她补上了后半句,额外附赠了几个掌声表示肯定。
“所以你在骗本宫,你根本就不叫宁玉。”
“话也不能这么说。”宁玉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否认了徐醒的说法:“宁是家母的姓。在锦州时草民确实叫宁玉,到了皇城才姓上官的。所以殿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草民还是觉得宁玉这个名字比较好听。”
“所以你早就知道本宫的身份了?”回忆起那日在游船上的匆匆一眼,徐醒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哎呦殿下,”宁玉直起身子,手一抖,大大方方地露出腕上扣着的金镯子。
那镯子一看便是女人的款式,戴在他手腕上却不显违和。
烛华一眼就认出那是殿下的镯子,大惊失色:“这……这镯子怎么会在你那里!”
能让烛华如此震惊的,只能是殿下的镯子了。楼坱眼神黯了黯。
先前只知道此人与公主认识,原来二人的关系已到了如此境地。
那只雕着金乌羽纹的镯子在月色映照下显得异常亮眼,楼坱的目光迟迟无法从上面移开。
“自然是殿下送的。”宁玉用一种炫耀的口吻说道,还故意抬手把镯子在烛华眼前晃了晃,又转向徐醒:“那日您将这个镯子送给草民便一走了之。可您知不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草民想卖都卖不出去!人家说了这是皇室的东西,他们不敢收的。”
这话说得暧昧,听起来倒像是徐醒强迫良家妇男。但徐醒没有发现,更没有注意到一旁情绪愈发不明的楼坱。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宁玉和她的镯子上:“卖不出去便还回来,本宫可以给你换成银票。”
宁玉却一下子把手背到身后去了。
“殿下,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草民早就想明白了,卖不出去便卖不出去吧,就当留个纪念了。”
“呵,”徐醒被他这说辞气笑了,但她也不愿轻易作罢,伸出手:“你扰了本宫赏月的雅兴,便用这镯子赔吧。”
“什么?”宁玉瞪大双眼:“殿下,就算您是公主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呀。这里分明是草民先来的,要论打扰,也是您来此处打扰了草民呀!”
“放肆!”这样胡搅蛮缠的话烛华实在听不下去。她厉声呵斥,浮白的手也摸到了剑柄上。
“好好好,是草民放肆了。”宁玉不怕公主,但对浮白仍心有余悸。大丈夫能屈能伸,他马上举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