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盼乐呵呵笑着,看着宿容渐渐停下手中动作归于平静。
“宿容,教我练剑吧。”
宿容反而一愣,只觉她这句话是句玩笑话罢了。
“我倒不需要你教什么绝世秘籍,教我基本的东西就好了。”
山盼想着怎么让自己更和善些,也就没去注意宿容的反应。
她改变想法了。
她觉得她当时莫名其妙的执着有点傻。
有一个大剑客在身旁给她自愿当仆人,她应该把他所有的好东西都掏光才行。
“……好。”
宿容轻声回答,长睫轻颤,心绪不平。
她是认真的。
惊喜和后怕涌上来,惊喜她愿意让他教她剑,后怕他如果把心中所想说出口、质疑她会如何。情绪交织,让他想紧紧去抱她,将她牢牢拥在臂弯里。
只不过她一定不会答应的。
情毒在那日过后,他们二人都心照不宣选择了忽视。
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脑中闪过无数能够接触的双人剑法,一时只觉心跳如雷,轰鸣声令他眩晕。
耳朵传来的热度一时让他有些心慌。
她会不会看到?
她会有什么反应?
但现实令他失望。
她只是看着他手中那树枝发着呆。
宿容攥着树枝的手力度大了些,恨不得将它摁碎。
一根树枝难道比他更好看吗?
更值得她看吗?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山盼忽然出声,宿容淡淡却很快回道:“等明日吧。”
“哦,我先进去了。”
山盼说完连忙进了庙,脚步很急。
宿容望着她,一时有些难受。
他又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她为何如此之急?
她难道在想其他人?
但宿容没有推测错。
山盼确实在想其他人。
她回到自己的行囊旁,急匆匆找着什么东西。
她怕再不走心虚就要被宿容看出来了。
糕点,干粮,盘缠,药瓶,草药……
一件又一件的东西被山盼翻出来,但翻到干干净净都没有翻到山盼想要的东西。
山盼绝望。
为什么那么大的行囊硬是没一张白纸。
在问蝉山庄时,她那日一气之下,思索出一个绝佳的计划来报复魏奚止。
她让杀手来试探魏奚止,不至于杀了他,就是试探几个人能让他死,再让他受点不大不小的伤。
花了她不少的银子。
想到宿容最近的老实和愿意教自己剑法,山盼就止不住地心虚。
应该,可能,大概没什么事吧?
而且要是宿容死了,那就是他技不如人命中必有一劫罢了,况且她只是试探。
就算他要死了她会救他的。
何况是他逼自己,看到她那一面。
他没死都是她对他的宽容大度。
山盼想通了,也反应了过来,顿时觉得自己所做是对的。
她又重新乐呵呵将东西塞回去。
……
月华如水。
二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安然入睡。
第二日,他们处理好庙中东西继续朝着正道盟赶去。
……
远山如黛,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
青翠的山峦层层叠叠,近处苍郁,远处空濛,一直延伸到天际与云海相接。
一条碧溪自山谷蜿蜒而下,水色清可见底。溪畔野花烂漫,两匹骢马悠闲踏着步子。
两马上的二人则细声交谈着。
“宿容你来过这里吗?”
山盼问他。
微风拂面,带着夏的暑气,也将宿容的长发吹动着。
他本就白的脸在日光下仿佛在发亮。
真真正正的白得发光。
美如画中仙人的人近在眼前,山盼一时有些恍惚。
她好像看到了他在偷笑。
“没有,第一次来。”
他轻轻回着她。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和我的家乡感觉也没有差很多。”
山盼看着周围山水人家,下意识感慨。
“家乡?”
宿容状似无意问道。
“不知名的山窝窝而已,没什么好说的。”山盼扯开话题,想了想道:“我从前觉得一辈子都活在家乡算了,一次契机下我离开了家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山盼扯了扯马绳,马儿顺势停下。
她跳下马,低头看着脚边的各色花儿,又缓步走到溪畔,伸手往里面晃了晃。
溪面被她的动作惊动,溅起水花。
山盼不禁一笑。
“家乡好,但我也想到我没去过的地方去看看。”
宿容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他垂眸看她,“嗯。”
他想陪她一起去,千山万水都在一起。
“哎呀,我离家太久了,看到这里就忍不住有些情不自禁说出这些话,宿容你不准笑我。”
山盼故作不开心道。
“我不会笑你的。”
他回她。
山盼没有去问宿容的想法,她只是看着溪面出神。
她确实想魔山了。
魔教和魔山是不一样的。
她想魔山的老老小小大家了。
想魔山的狗子和它的一窝崽,不知道它们还认得她吗。
想魔山的杀猪大婶,许久没听她的唠叨,她也有新的故事讲给她听。
想魔山的她的毒,她的花花草草。
她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