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梁欣兰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昭笙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昭笙,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就不能让我最后的日子好过点吗?”
昭笙试图挣脱,却被抓得更紧。梁欣兰的指甲深深掐进她皮肉,留下几道红痕。
“咳咳咳——”梁欣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昭笙袖口,像一朵被污血浸染过的残花。
她仍死死抓着昭笙不放,“笙笙......妈妈求你了......求你答应我,和他分手!”
昭笙看着袖口血迹,又看看母亲疯狂的眼神,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这不是恳求,是威胁。
用死亡作为筹码的威胁。
“放开我。”昭笙声音冰冷。
“不,除非你答应我!”梁欣兰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告诉裴郁,说你跟你妈一样下贱,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卖!”
昭笙瞳孔骤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在梁欣兰眼里,她从来不是女儿,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好啊。”昭笙突然笑了,“你去说啊!”
梁欣兰被她释然的笑惊到了,不自觉松开了紧抓着她的手。
昭笙后退两步,眼神决绝,“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你以为会在乎你的,嗯?”
梁欣兰彻底慌了,“笙笙,我是你妈啊!是我怀胎十月生下了你,给了你生命啊,你怎么能不管我的死活?”
“不!”昭笙目光似冰,“你生我不是为了给我生命,更不是为了爱我。我不过是你一时冲动爽快之后留下的祸害,拖油瓶罢了,所以你当初像甩垃圾一样把我甩掉!”
“我们母女情分已尽,从今往后,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说完,她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身后传来梁欣兰歇斯底里的咒骂和砸东西的声音,但昭笙已经听不见了。
她跑下楼梯,冲出小区,漫无目的地狂奔在街道上。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
昭笙跑得气喘吁吁,最终在一个无人的公交站台停下。她蜷缩在角落,抱紧双膝,任凭雨水打湿全身。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六岁那年,梁欣兰穿着新买的碎花裙子,头也不回地去追求新生活;十二岁生日,她满心期待地等了一整天,她却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十六岁抑郁症最严重时,梁欣兰第一句话是“要死死远点,别给我添麻烦,矫情!”。
而现在,这个女人居然为了一笔钱,要亲手毁掉她的人生。
“为什么......”昭笙把脸埋进膝盖,无声哭泣。
雨越下越大,站台顶棚已经挡不住雨水。昭笙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却不想挪动半步。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是裴郁。
昭笙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她该怎么面对他?
告诉他,她的母亲为了拆散他们俩,拿钱收买了她的母亲吗?
还是说,多年前她的母亲和他父亲有过一腿?这样肮脏不堪的过往,她该如何开口?
电话自动挂断,但很快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昭笙按下了接听键。
“笙笙?”裴郁焦急的声音传来,“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
昭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笙笙,你说话啊!”裴郁声音更急了,“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裴郁......”昭笙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如果......如果我妈妈做了很坏的事,你还会......”
她说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昭笙。”裴郁声音低沉有力,“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不,不用......”
“告诉我!”裴郁几乎是吼出来的。
昭笙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位置。
“待在原地别动!”裴郁声音温和了许多,“我很快就到。”
昭笙握着手机,茫然地看着漆黑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