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公廨,祝安看着收到的几手情报,递给师珑映看:“最近疫病流行,这回梧城的虞大夫功不可没啊,她这口碑反转正是时候,好好给她传扬一番,我看擢选女官一事也可以行动了。”
师珑映这些日子拟了些人选,还圈出了最有希望的三位女子,她拿出记录下的纸张,念到:“江城白落雪,我的好友,如今已嫁入胡家,她为人浪漫有趣,饱读史书,能引经据典,又是书法大家之后,一手好字颇有风骨,当为女师尉,可授业解惑,难就难在她可是要当淮南第一女夫子,恐怕会引来不少夫子学子的抵触。
祝安摆摆手:“这有何难?她若有真本事,谁若不服,便与她比试比试,再不济,将学生分了班,待考察学生时便能窥见谁教的好,再说胡家可是贵族,你不必担心她。”
师珑映颔首,继续念道:“饶城姜盼新,心细沉着,一只巧手拨珠盘,打理家中产业,算得一手好账,当个女计相核验税目很合适,不过此职位容易叫她得罪人。”
“姜盼新?不是李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吗?你竟把她选出来,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气度?”
“下官公事公办,祝大人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祝安笑着饮了茶,“你这小心思能刁难到谁?区区计相人家怕是得心应手呢,你也不想想,有李璱相护,谁敢找她麻烦?”
师珑映咬咬牙又接着念:“怀城禾碧,布衣出身,一个寡妇,学识不多,我不认识,不过她在市井颇有贤名,听说她纺纱染布颇有慧根,还挺有想法,她们村就是靠她的经营才有了如今的织女村之名,不如先给她当个女府吏整理公产。”
“就没有一人的职位能越过你去?”
“不能!我还要负责她们的考绩整理,自然不能叫她们比我大。”
“哈哈哈哈哈哈,”祝安从书架上取下一册子,“你勉强算是通过了考验,其实我已经托人打听,初步定了几个人选,你提的这三人皆在册上。”
师珑映没想到他还让别人办了这事,一时庆幸自己还算认真,没被抓住把柄,“祝大人竟还有别的人脉?耿公之名可好用啊?”
祝安真诚地点头,“好用啊,我书信一封便得人家帮我忙前忙后打探消息,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得备几份厚礼回谢人家。”
师珑映小嘴一撅,“你觉得究竟给她们什么官职合适?真要在我之上?”
“我觉得都不合适,与其现在左右为难,还不如一面游说三家,一面上请王爷另设女官之职,说不定就迎刃而解了呢。”祝安一个抬手,将杯中冷茶倒出。
“那我呢?”
“待事办妥了,论功行赏呗。”
“若办不妥呢?”师珑映虽有自信能办好,也想探探祝安的口风,听听他会不会护着自己。
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暗示?祝安优雅地给自己斟茶,没看她,“办不妥卸了你的女史令,回家收拾待嫁吧。”
师珑映一个白眼扫过去,她到底在期待什么?“祝大人还是多帮我周旋周旋吧,我不像白姐姐和姜盼新有人依靠,若不是我父兄皆死,我三年内不得婚嫁,早就被如今的师家家主送去讨好权贵了。”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没了朝堂上那套孝期赋闲在家的说法,故李璱依旧任城主,食素三月,着素衣一年,三年内不谈婚论嫁。
而师珑映,阳城舆论的中心人物,送完父葬送兄葬,孝衣未除就来上任,听见有人说嘴就还击,大义灭亲的势头根本都盖不住母老虎的势头。
祝安见惯她泼辣,如今她诉苦,听得他忽然晃了神,原来那日山上竹林,在雨中号啕大哭的姑娘真是她,当日他看着她以头抢地,满身污泥,眼熟却不敢认,果然当日还是胆怯了,就该上去好好看看母老虎是怎么哭的……
师珑映见他没什么反应,无奈想:简直对牛弹琴。
淮南决策周到,在易寒非的带领下各级办事雷厉风行,整个淮南爆发疫病的事才发酵了二十多天就稳定了下来,如今隔离所逐渐清空,后续一些零散的发烧咳嗽的病例,也基本在腊八前就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冬至那天,虞辛夷到军营,发觉军中将士对她友好了不少,心中很是满意,总算这次没有大的疏漏,否则军营人口密集,疫病若播散更加难以控制。
如今军中也开始增设其他军医定期检查环境,并呈报可疑病例,防范于未然,总算没有辜负淮南王的恩情,不枉来梧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