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运寺后山,林觉和一个黑衣人已经在此等候许久。
见一个人影过来,两人行礼,“主公!”
易寒非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谁让你穿一身黑,头脸都蒙上的?像林觉一样正常就行了。”
“我怕被人发现。”那黑衣人把头巾和面巾解下来,眼里一片清澈的愚蠢。
易寒非瞥了林觉一眼,你作为玄鸦情报处的第一令,挑得什么人?
“他是什么情况?这样的资质怎么会选他去当细作?”
黑衣人闻言有些尴尬。
“季茶,男,年方二十,是我们机关道的人,家中还有一个爷爷,安置在梧城,擅音律,用升降调错音传递消息。目前在楚桓风身边当琴师,帮着把未央的消息传出来。”
“季茶,你喜怒形于色,让人一眼就看透,根本不适合卧底,赶紧退回来。”易寒非看着他,“把错音传话教给更合适的人,你再想一套用音律交流的暗语,不要太复杂,若可行你便再组建一个队伍教授他们。”
“主公,我自卧底以来,还没有任何作为,只是负责为未央姐传话,没有暴露的风险。我目前正受楚贼看重,他多次与我探讨如何利用音律,我已从外席被调入厅堂了,可以听到楚贼与其党羽交谈,机会难得,我不能在此时退出。”季茶知道主公说一不二,但此时退出太可惜,他面上为难,急切说道。
“他与你探讨如何利用音律?有何目的?”
“他大概也是想用音律传消息。”
“是与所有的乐师探讨,还是只与你?”
“只与我,恕我直言,我活到如今,都没见过音律造诣比我高的人,错音传话是有技巧的,不可错的太明显,又不能叫人听不出来,必须经过训练,他所有的乐师中,没人能参透的。所以他不得不器重我。”季茶自信道。
易寒非双手抱在胸前,靠在一旁的树上,“你如何应对他呢?”
“我自然不会教他。就告诉他我不会,但是可以研究研究。”
“他问过你几次?”
“试探和直接问都算,有四次了。”
“你听着,”易寒非冷面看着他,“其一,楚桓风能想到错音传话,大概是你行事引起他注意了。其二,能把你调到厅堂,大概是打消了对你怀疑,我想应该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认为你这么蠢做不了卧底。”
“其三,他能找你四次,想必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你为他办事,而你一直否认,不肯教授,他肯定开始怀疑了。其四,如此人才,若他不得,那也不会让别人得。所以要么现在就回梧城,要么就试试看,看楚桓风会不会杀了你。”
季茶一身冷汗,这些他竟然都没有察觉,反而还沾沾自喜。
林觉望向易寒非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意,“主公明智,我这就安排人送他回梧城。”
“多谢主公,是我愚昧了。”季茶自责。
易寒非还是有点不放心,“仔细想想,你和未央的关系暴露过吗?”
“不曾,我从未和她私下见过面,哪怕她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看她。”
“以你的性格,难讲。算了,你先别回梧城,暂时别有什么动作,后面的计划,我再想想。”
易寒非转身离开,“林觉,让未央警觉。”
“是,恭送主公!”
易寒非脚步一顿,摸了摸腰间,又走回来看向他们,“身上有闲钱吗?借用。”
林觉掏出了五两。
“今天带的不多,主公你凑合着用。”季茶摸出了一包三十两。
于是林觉又交出了二十六两。
易寒非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觉一眼,收下这六十一两。
本来许岚捐一两的功德,她就可以得到十九两的私房钱,结果被易寒非骗了,现在两手空空。她真傻,真的,居然相信了他。
许岚气着气着,就在马车里睡着了。
芙蓉在马车外等着。本来姑娘不想等淮南王的,谁让那马夫居然收了他的钱,说是他不回来不能先回。
许岚是躺在下面睡的,睡得很熟,等再醒来发现马车已经在行驶中了。易寒非坐在软垫上,芙蓉坐在帘子旁。
“骗子。”瞪了易寒非一眼。
她慢慢爬起来,坐到芙蓉旁边,“芙蓉,到哪了?”
“就快到了。”
“我饿了。”
“姑娘,等下回去先吃点心垫垫,府里还没有这么早放饭。”
易寒非开口:“停车。”
马车停在了路边,许岚没什么反应,芙蓉不解。
“下车,去酒楼吃饭。”
“没钱,一颗米都吃不起。”许岚嘟囔。
“放心,我有。”
“嚯,可不敢用您老的钱。”许岚小声说了句。
易寒非歪了下头,“胆子大了?别废话,下不下车?”
“没钱,不下。”许岚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靠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