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抓起抱枕扔向她。
“不是,梦到的一个陌生人,就是觉得……冥冥之中有点联系。”
初月含含糊糊地搪塞过去,她不想将袅袅扯进来,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神经兮兮的。
保持正常,是作为一个室友该有的体面。
可谁知袅袅却说:“梦里的人邀请你?那你睡觉不就好了,说不定就梦到了。”
袅袅离开门框,小跑几步坐在初月的床边,挽住她的胳膊一脸严肃地警告她。
“不过我跟你讲哦,我听说梦里梦到的帅男人,有可能是阴桃花哦,你别因为他帅就随随便便赴约。哎你梦到跟他干啥了?卿卿我我了吗?”
初月任由她挽着胳膊来回晃悠,脑子里像炸了锅一样。
袅袅三言两语犹如一颗颗钠块,远远地投掷进了初月满脑子混沌的水里。
然后一个接一个新想法嘶嘶的在脑海里游走。
“袅袅,”初月猛地回过神来,按住她的手,将她往房间外送,“你玩儿去吧,我现在要睡觉了。”
“哎你这个人!这么快就要去梦里会情人了吗?”袅袅一边被推着往外走一边不放心地回头强调,“你小心阴桃花啊!梦里帅哥问你名字千万不要回答,也不要跟着他走!记住了……”
初月背靠着门,薄薄的门板将她们二人隔开,与袅袅操心的念叨相回应的,是初月“咚咚”的心跳声,它快要撞开胸腔蹦出来。
是啊,梦里的女孩说,去她的世界寻找答案,那再梦到她不就等于去她的世界了吗。
初月一直被困在了女孩对她耳语的瞬间,以至于她以为,女孩恶魔低语般的邀请,只能通过她身后,空间与空间之间的连接隧道才能到达,而忽略了她们最初的相遇,是在梦里。
无论初月回头多少次都无法抵达的世界,去梦里就能到达。
原来,谜底就在谜面上。
初月不由得轻笑出声,她轻柔的抚摸手臂上的火痕,又掀起衣服查看侧腰上的伤口,这两处神奇的印记,她今晚必将抓住那个女孩问个清楚。
初月她信心十足。
简单做完睡前准备后,初月抱着必胜的信心躺下。
小猫漫漫跳上床来,在她的脖颈处撒娇蹭来蹭去的。
初月无奈掀起被子,放任小猫钻进来。
“你要乖一点哦,妈妈今天有一场战要打,顾不上你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的……”
漫漫将自己整理好,调整好自己的位置,慢悠悠地将它带着青蛙帽子的圆脑袋枕在了初月的胳膊上。
那是初月刚刚钩织好的青蛙帽子,她特意在竖起的眼睛上贴了两粒夜光小球,这样即使在黑夜里,也能一眼找到她的小玄猫漫漫。
初月搓着漫漫的小脑袋,轻挠柔软的小下巴,听着它发动机般的呼噜声,终于酣眠。
一夜无梦。
该死。
初月咒骂道。
该做梦的时候没有,之前初月神经衰弱精神不好的时候,反而天天晚上像是加班一样,在梦里跑个不停。
大脑真是叛逆啊,初月感叹,得给它下点猛药了。
一连三天,初月翘掉了培训课,压上自己的工作赌一把。
她上网搜索了数不清的独门偏方,什么前世今生催眠,呼吸调整,美国海军入睡法,冥想……只要她能找到的,看上去有点靠谱的,初月全部都试了一遍。
可依旧无济于事。
初月梦见了自己站在悬崖上被官兵步步紧逼,梦见了儿时的自己双腿发软无力支撑,甚至梦见了那个门牙缺一块的干尸女士,也没能再在梦里见到那个女孩的踪迹。
难道是方向有误?
初月不禁停下来整理自己的思路。
她把猫粮倒进干净的碗里,脑子里像陀螺一样止不住旋转。
突然,初月一阵眩晕,跌坐在了地上。
她已经两天没有正经吃饭了。
这两天,无论白天黑夜,她不是在睡觉做梦,就是思考如何才能够梦到那个女孩,根本没有食欲。
那个女孩枯老的声音,和她抓住自己胳膊的触觉,一直萦绕再初月的脑海里,像个魔障一样散不开。
侧腰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这个新伤口不像旧伤口一样老实,它反复发炎反复腐烂,内里的血肉在溃烂,像一个灰火山,无害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它不亚于红火山的危险性。
或许,初月突然想到,她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去梦里找那个女孩,而是马上放下执念,去看医生。
让专业的人清理掉她伤口里的溃烂腐肉,涂上治疗烫伤的药膏,再将其仔细包扎。
也许,她就会恢复如初。
要不,算了?
算了,初月想,趁着伤口没有恶化到不可挽救的程度,还是尊重科学,去医院吧,这些玄学的事,就不再想了。
算了,她想。
“算了?”
耳后呢喃飘过。
房间内墙轰的一声炸响,空气波从她的耳后发出,震慑着这整个空间。
初月身体被震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