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县城灯火已尽。
街边巡夜的棒兵打着哈欠,还未走到衙前,就听见远处马蹄如雨,急促而密,似有百骑踏夜而来。
那棒兵眼皮一跳,正要举灯,却猛听“轰”的一声,整个县衙正门应声而碎,连门带框飞进院中,砸翻了一尊石狮子!
“敌——”
他话还没出口,喉咙便已被一柄飞钩钩住,整个人被拽进门内。
接着第二波快骑紧随其后,不走正门,翻墙、跃脊、爬檐而入,如狼入圈。
叶娇凝居前,一马当先,黑衣束发,刀未出鞘,气势已压得人抬不起头。
她手一挥:
“生擒者免死,抗者当场格杀。”
众人分头行动,堵哨门、锁武库、开粮仓、控刑房,一气呵成。
灶房内几名值更卒闻声而出,刚开门,一排火把已映满院墙。为首一人惊呼一声“娘咧”,只得投降。
衙门后厅,主簿与幕僚正在清账,忽听正堂炸响。
“谁敢擅闯——”
“我!”
那字未落,堂门便被踹开,一柄长刀点在主簿鼻尖上,火光照脸,只见来者雄伟的臂膀反射着金光的影子。
主簿腿一软,跌坐在地,手指颤抖着指了过来:
“你们……你们是贼……你们是……造反!”
那主簿一边喊,一边尿湿了裤脚,面色惨白如纸。旁边小吏也吓傻了,藏在屏风后头不敢出声。
叶娇凝见状冷笑一声,道:“你这胆色,也配管账?”
冯碧君还未进堂,门外忽有喊杀声传来。
院中火光大作,一桶水泼下,火势很快压住。
杜东提桶灭火,骂道:“哪来的坏习惯!烧仓的不长眼!果然寨里山贼出身的就是没素质!”
主簿一见火光,魂飞魄散,手脚并用翻进内室,又从墙洞爬出后院,脚底抹油,连夜逃遁。
两名弟兄想追,却被叶娇凝拦了拦。
“罢了,咱们来的是拿地,不是杀人。”她道。
冯碧君这才踱步入堂,笑道:“逃得快,不见得跑得掉。”
厅外又是一声炸响,有人高喊:
“武库封了,兵器全收!”
“粮库点清,未烧,账目带走!”
“狱司锁人,我们的人还在里头!”
叶娇凝踏上主座,抽刀劈下县令画像,掷入铜炉:
“此城只守三日,账点完、人救出,我们自退。香州若想议事——便送我一纸官帖来谈。”
……
夜色正浓,主簿一只鞋不知丢哪儿,正手脚并用地爬墙逃命。
他好不容易跑出县衙,躲进城外茅厕里,还没喘匀气,就听墙外有人吼:“搜这里!”
主簿一抖,钻进粪坑底下,屏息凝神,连臭气都不敢呼吸。
两个小喽啰探头一看,互相一瞪:“……这位兄弟是咱自己人。”
另一人点头:“练的真是敛息神功,佩服佩服。”
主簿眼泪在打转,只恨自己小时候多学了两年屏息功,早知今日,还不如学摔跤逃命。
他在粪坑里暗自发誓:等脱了身,立刻回乡改行种田,一锄头种到底,忍个把月,看谁还能找他的麻烦!
直到天亮,眼看几人走远,他才咬牙爬出粪坑,一身臭气熏天,连魂都快散了。
他跌跌撞撞往东门逃,刚出巷口,便被几个看热闹的乡民当成贼人,七手八脚地拖进柴房一通乱打。
“偷鸡贼!我早看你长得不正经!”
主簿抱头鼠窜,嘴里直喊:“我是官,我是主簿!”
一人抡起扫帚边打边骂:“呸!你也配冒充主簿?主簿昨晚早跑了!”
他好不容易脱身逃出,又拐进染坊后巷,想找桶水冲身,不料冷不防又被人泼了一桶馊水,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魂不守舍。
巷中有人大叫:“鬼啊——!”还随手扔了一只臭鸡蛋,正中眉心。
主簿心灰意冷,只得躲进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