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惟意握着刚才被她一直抓着的手腕,动了动,有点疼,红绸映着,他也看不见手腕是否红了,反正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来那一刻,整个脸都很烫。
得快些找到,早点离开这儿。
一楼没有,那去二楼找找。
上了二楼他才后悔……就该问清楚裴怀衡一般都在哪间房,现在他一间一间的听,多少有点不堪入耳啊。
他又不敢推门看,若是撞见什么……那干脆这眼睛还是别要的好。
大概过了七间房,他在二楼最里面那间,听到了裴怀衡的声音,实在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就直接推了门。
一推门,他最先看到的是那三名常元清叫的女子,之后才是常元清和裴怀衡。
裴怀衡一见进门的是他,把要骂人的话咽回了肚中。
常元清好懵,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明明嘴上带着笑,却让他觉得有些畏惧。
“你不是外出了吗?怎么来这儿了?”裴怀衡再见到他之后,就立马站起身,和那几名女子隔开距离。
宁惟意将戒尺从身后拿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同时就好像无视常元清和其他三名女子的存在一般,直径往裴怀衡走。
“所以你那日在田间的表现,只是为了要我准你假,好来此处寻欢作乐?”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可偏就这种最叫人慌乱。
“不是!我是说的玩笑话!”
确实是玩笑话,那都是为了能在常元清那儿坑几顿酒说的。
宁惟意没听他解释,继续质问:“我出府时所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没等裴怀衡说话,他又继续问。
“书你背完了?”
“让你抄的也写完了?”
“你是能背了,还是能默了?你就出来玩?”
“是我说过的话不管用了,还是王爷忘了你我的约定?”
“王爷若不愿学,我大可向陛下请辞,所有过错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了王爷。”
常元清看着他一步步逼近裴怀衡,再加上那一句句的质问,他自己在旁都感觉窒息,他庆幸自己没遇着这样的夫子。
裴怀衡看了眼常元清示意他们先出去。
常元清自然明白,他还巴不得呢,他总感觉自己下一秒也要被训斥。
待人都走了,门也关上了,裴怀衡终于开口说话。
“我明日补上行不行嘛,我就是想休息一下……”
他在极力解释,但宁惟意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话,就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也想要你休息,可陛下有旨在先,我若做不到就是抗旨不尊,是要连累我的家人的。”
“裴怀衡,我莫名其妙被你皇兄赐婚给你,还要教习你学业,让你能担起责任,将来为百姓造福,你什么也不会我忍了,让我教,我教了,我怕一开始学太多你接受不了,我就减了很多,我怕一直读书你会厌烦,我就想着要你劳逸结合,试试耕耘,你又刚好想,就带你去到田间地头,亲身体验去感受,那一日你的所有表现都出乎我的意料。
我当时都觉得所有人都不了解你,你明明能做出改变,但偏偏呢?以为你会真的成长了一点点,就一点点,会想要去为陛下分担,那我至少会觉得我这一月没有白教啊,我就出去一趟,你就想着逃学,就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吗?还是一开始你就厌烦我教你?裴怀衡我没有逼你要你今日学了,明日就要能够成为才子,我有慢慢的让你试着去接受去愿意学,我以为我已经见到你的不一样了,但你偏偏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
脂粉的气息,闻着他有些泛恶心,借着桌子站直身体,裴怀衡想去扶,但被拒绝了。
“我就觉得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才让你没有自制力,不能专心下来学习。”
“不是……对不起。”
他眼眶越发红润,最后泪珠顺着脸滑下来:“有时候我又很恨你们皇家,凭什么一道旨意就要毁了我!”
“我知道你爱玩儿,会觉得学习让你难受,那你知道我进来这里,我费了好久说服我自己吗?我一路上都在告诉自己很快的,就这一次,我从小到大,从未踏足过这里半步,这里的味道让我泛恶心,这里的场景让我很不适应,可我偏偏要为了那道旨意我要踏进来,负责任的把你带回去。”
“裴怀衡……其实教你的时候,我也很累啊。”他的手无知觉地垂在两侧,手中的戒尺也掉在了地上。
裴怀衡见他如此,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似乎除了内疚,好像也有难受,是那种看着眼前人哭,才会有的难受。
那种感觉,在促使他去抱一抱这个人,去安慰安慰……于是他当真这么做了。
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去抱宁惟意,但是抱都抱了嘛。
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宁惟意脸埋在他胸前,嘴里还在呢喃:“我也很累啊……”
还是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身子不自觉的将他抱得更紧。
他实在不能明白今日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之前脑海里会一直出现这个人的身影,现在听着他宣泄着自己的情绪,自己又忍不住都想去安慰,他不想让对方哭得这么难受,也不忍他哭。
感觉只要他眼眶一泛红,就似乎天要塌了一般,会让他有一种慌乱,心悸的感觉。
“我错了,以后好好学,绝对不会再来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