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了再说。
咯噔一声,马车晃了一下,冯清月的身子向一旁歪去,岑闵眼疾手快地将她揽了过来。
冯清月挣扎地睁开眼,勉力坐好:“王爷......”
岑闵面无表情地将冯清月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闭嘴,睡醒了再找你算账。”
冯清月抵不过困意,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短短一段路,冯清月做了一个梦,梦中人事不清,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只记得梦里岑闵穿了一身黄色的衣裳,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好像在对着阶下的人说话。
说话......说得是什么呢?
冯清月在半梦半醒间皱起了脸,奋力回想着。
“到了,王爷。”马车停下来,车夫在外面恭敬地说。
“......将冯氏贬为庶人,夷三族!”
冯清月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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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高悬,一地清辉。红蕊紧了紧风帽上的绳子,在门口不停踱步。
她面露担忧,自言自语:“这都亥时了,王爷跟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忽然听到院门外脚步声传来,红蕊精神一振,马上上前将门打开。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她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退到一旁。
岑闵目不斜视大步向前,他怀里的冯清月无奈地看了红蕊一下,默默地捂住自己的脸。
在停车时冯清月便清醒了不少,但不知道岑闵发什么疯,非要抱着她进来。
岑闵先去盥洗室沐浴,冯清月缓了片刻,叫红蕊进来,让她去厨下找人做碗二陈汤。
二陈汤醒酒,虽然岑闵看上去清醒,但有些没脸没皮的……还是他们都喝些解酒汤为好。
岑闵发梢微湿,随意地披了件衫子便走出来,裸露在外的腰肢蕴藏着可怕力量,冯清月随意瞟过,视线一下被他抓到。
“冯清月,你想看便看,孤可不像你那么小气。”岑闵挑眉,暗地里绷紧腹部,将冯清月的手按在上面,故作大方道:“摸摸吧,看你看了这么久,孤送佛送到西。”
冯清月白了他一眼,真想告诉他别马蚤了。
她脸红红的,抽开手,头也不回快步走向盥洗室。
岑闵饶有趣味地看着冯清月逃跑似的背影,眼中微波流转,自顾自地拿着毛巾擦着发尾,倏尔,声音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放下手中帕子半倚在床头,随手拿起枕边的书,百无聊赖地翻看着。
冯清月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微黄的光线照在岑闵的脸上,霜白色的衫子大敞着,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翻着书页,一向冷峻的表情也显得有几分柔和。
她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红蕊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冯清月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接过木盘,放到桌上。
“今日饮了不少酒,喝口二陈汤再睡吧。”
岑闵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像刚察觉到冯清月的存在似的,阴阳怪气:“孤还以为你准备睡在盥洗室了。”
嘴里说着讥讽的话,手上却毫不含糊地去拿托盘里白瓷碗。
冯清月不理他,自顾自地喝着自己那份汤。
汤里放了乌梅和甘草,滋味酸甜,喝起来颇为顺口,冯清月今日思虑过多,泡过澡后疲惫一下子泛了出来,只想着赶快喝完躺床上睡觉。
岑闵见冯清月不理他,故意不慌不忙地摇晃着碗,一个汤喝出了品茶的架势。
他不睡冯清月也不好睡,冯清月一边心里暗骂他多事,一边强忍着困意跟他说话。
“王爷,明日还要上早朝,不如咱们早点歇息吧。”
岑闵被冯清月话里的‘咱们’二字所取悦到,见冯清月说话间困意浮于面上,睫毛扇动的频率放缓,不再计较冯清月不搭理他的事,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干净。
丫鬟伺候二人漱过口后,退下去将门关好。
冯清月实在太困,一挨着床铺就自动往里滚,裹着被子安心地闭上双眼,就一会儿的功夫,到岑闵躺到床上时,她已经沉入梦乡。
岑闵见冯清月背对着他睡,目光微沉,冯清月一向怕冷,之前每到冬天,她夜里恨不得贴在他身上取暖,不知何时她竟养成了靠墙睡的习惯。
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神色,片刻之后,他向冯清月挤去,胳膊搭在冯清月身上,强行要将温度分给冯清月些。
冯清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被一个火炉子追赶,火炉子的温度炙烤着她,她浑身冒汗,却怎样也无法摆脱。
半梦半醒间她用力挥手,似是打到了火炉子,但她的手并不疼,触感还有几分柔软,正奇怪时,火炉子上却突然生出了藤蔓,将她牢牢地缠绕住,令她动弹不得。
她眼皮抖动,似要清醒过来,藤蔓却突然松了些,她重新沉睡之际,仿佛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