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的自省如同一剂强效冷凝剂,将和尘月识海中翻腾的惊疑与冰冷的怒意彻底沉淀、凝实,转化为一种近乎绝对的行动力。效率,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藏经阁的意外让和尘月明白,直接查阅典籍寻找“凉意”线索风险太大,容易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来那“冰冷视线”的更多关注。她需要一个更迂回、更贴近“容器”本身的切入点。
曹皎云手腕上那根不起眼的朴素木簪,在膳堂谈话时被她提及过,说是在幻境中曾传递暖意助她清醒。这引起了和尘月的注意。
和尘月没有直接索要木簪,而是找上了林老头。
“师尊,”她的小脸上难得带上一点(伪装的)求知欲,“弟子于藏经阁偶见一残篇提及‘寄灵之物’,言道凡俗器物若经年累月伴于身侧,或可沾染主人一丝神念灵机,于特定情境下有所感应。弟子好奇,此说可有依据?”
林长老正为这个过于早慧冷静的小徒弟主动提问而欣慰,捋着胡子道:“确有此说,多见于凡俗亲情寄托之物,或修士本命法宝雏形。然此等感应微弱至极,且需器物本身材质特殊或机缘巧合,于修行大道无甚裨益,尘月你……”
“弟子明白,”和尘月迅速截断他的长篇大论铺垫,“仅为印证杂闻,拓宽见闻。弟子有一故友,其母遗物为一普通木簪,曾于危难时予其一丝暖意支撑。弟子想借来一观,以《太上忘情》之‘凝神’法门探查其是否真有微弱灵机残留,权作修习神识掌控之练习。不知师尊处可有更精妙安全的探查法门或护神符箓借弟子一用?”
林长老一听是“修习神识掌控”,又涉及“安全”,立刻来了精神。这可是难得的、能展现师尊价值的机会!“自然有!为师这里有一枚‘清心护神佩’,佩戴可稳固识海,抵御外邪侵扰。还有一篇‘溯微观灵诀’,乃本门探查器物细微灵蕴的上乘法门,虽精深,但以你之悟性,入门应不难……” 他立刻掏出了几样东西,细细讲解起来。
拿到护神佩和法诀后,和尘月才去找曹皎云。
地点选在了曹皎云那个拥挤外门小院附近相对僻静的角落。时间是她完成苦逼的灵兽园公共区域打扫之后。
“宝,研究项目。”和尘月开门见山,把护神佩塞给还揉着腰的曹皎云,“戴上这个。把你那木簪给我。”
曹皎云一脸懵:“啥研究?月月你又有什么新课题了?”
“验证凡俗物品寄灵假说,顺便练习神识微操。”和尘月一本正经,小脸严肃得像在讨论宇宙起源,“配合一下,提供实验素材。放心,弄不坏你的宝贝簪子。” 她晃了晃手中一枚散发着柔和清光的玉符(林长老给的防护道具)。
曹皎云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对和尘月有种盲目的信任(尤其是在对方拿出看起来很高级的装备后),加上对木簪本身也有点好奇,便摘下来递了过去。“那你小心点啊,这可是我娘唯一的念想了。”
和尘月接过木簪。入手微凉,木质普通,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她屏息凝神,运转《溯微观灵诀》,同时《太上忘情》功法将自身神识调整到一种极致的冷静与敏锐状态。她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木簪内部。
微观世界在“心眼”中展开。木质纹理清晰可见,岁月留下的细微裂痕……就在神识即将触及木簪最核心处时,异变突生!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抗拒与冰冷警告意味的波动猛地从簪子内部反弹出来!这股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应激性的防御,带着一种……与曹皎云识海深处那道“凉意”同源、但更为隐晦古老的气息!它试图冻结和尘月探入的神识!
嗡!
和尘月早有准备!《太上忘情》的冰寒灵力瞬间迎上,并非对抗,而是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冰晶护膜,将那股反弹的冰冷波动包裹、隔绝。同时,她佩戴的护神佩微微发烫,稳固着她的识海。她指尖那枚防护玉符也亮起微光,隔绝了可能的外泄波动。
电光火石间,和尘月的神识捕捉到了反弹波动深处一闪而逝的印记——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冰冷线条构成的、仿佛在不断“观测”着的符文虚影!与藏经阁玉简呓语和“原著”画面中的“眼睛”感觉如出一辙!
“哼。”和尘月心中冷笑,迅速收回神识,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她将木簪递还给一脸紧张的曹皎云。
“如何?”曹皎云问。
“材质普通,确无灵力蕴养痕迹。”和尘月面不改色,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至于那丝暖意……更大可能是你在极度紧张时,对母亲强烈思念引发的心神共鸣,投射到了这寄托之物上,属于心理暗示范畴。科学解释,与器物本身无关。” 她完美运用了林老头灌输的“凡俗寄灵说”理论。
曹皎云松了口气,又有点小失望:“哦……这样啊。不过能给我心理支撑也是好的!” 她宝贝地把簪子重新戴好。
和尘月看着她毫无所觉的样子,心中警铃大作。这木簪绝非凡物!它更像是一个……接收器?或者一个锚点?那道印记,就是“祂”用来观测甚至影响曹皎云这个“容器”的途径之一!那丝暖意,恐怕不是曹皎云母亲的思念,而是这印记在特定条件下(比如曹皎云濒临崩溃时)释放的、维持“容器”稳定的“安抚剂”!
要变强,要布局,资源是基础。核心弟子的待遇优渥,但和尘月需要更多,尤其是灵石和隐秘的信息渠道。
和尘月盯上了内门的“论道坪”和“百艺坊”。
她利用自己对《太上忘情》的理解和对基础功法近乎苛刻的精准把握,在论道坪专门解答低阶弟子在练气期、尤其是涉及灵力运转、心境稳固方面的问题。收费不高,但架不住她解答速度快、直指要害、效率奇高。往往别人还在引经据典绕圈子,她三言两语就切中症结。
“灵力滞涩于手少阳经?寅时三刻,引地肺金气,过‘阳池’时意念下沉三分,再冲‘外关’,试。”
“心浮气躁?默诵《清静经》首章七遍,若无效,去寒潭泡半个时辰,物理降温比空想有效。”
简洁、高效、实用(虽然偶尔有点扎心)。很快,“找尘月师妹解惑”成了不少囊中羞涩又急于解决瓶颈的内门低阶弟子的首选。灵石流水般汇入她的小金库。
她凭借《太上忘情》带来的极致稳定性和控制力,接一些对精度要求极高的符箓绘制、简单法器微雕的活计。成功率高的吓人,品质稳定如一。百艺坊的管事看她的眼神像看摇钱树。
外门是信息大杂烩,也是被忽视的角落。曹皎云身处其中,但指望她主动收集有效信息……和尘月觉得不如指望她的锦鲤光环能把灵石自动送上门。
她将目光投向了曹皎云那个外门小院里的“大姐头”赵翠。此女练气三层,有点小精明,在外门人缘不错,但天赋有限,渴望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