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肃到镇西已经十日有余,宴尘也在地牢里面住了十来日。
趴在地上的人双目涣散,指尖冻起了不少冻疮,修长的手指肿胀得与在皇宫中时天差地别。
江肃到时,就见他试图用双臂将自己从地面上撑起来。
他上前一步,将那人的双臂用脚踢开。
宴尘摔在地上,冰冷的寒意从地面直透心脉。
他却只是细细哆嗦,没发出点虚弱的声音。
将肃蹲了下来,抬手掐住双目涣散,没法聚焦的人的下巴。
问,“他今日的天水碧喝了没有?”
追上来的士兵恭敬回答,“灌下去了。”
天水碧是一种从南疆传过来的毒,几滴便可让人精神错乱,服用得多还有可能导致失忆。
江肃一共也没有多少,全都给宴尘灌下去了。
好在效果极佳,几滴下去,宴尘记忆就回到了刚与黎未央认识的那年。
那年宴尘并不知道他已经是皇帝心腹大患,对他态度还算可以。
但江肃了解宴尘,想要操控他,那就只能捏住他的把柄。
他要的,是宴尘彻底忘记皇城,变成一张白纸。
“我是谁?”江肃掐着宴尘下巴,眼底情绪明显。
被掐着下巴的人听到问题,努力将眼神聚焦。
半响后,他眼底带着疑惑,但片刻后就消失了。
他看着掐着他下巴的人,谨慎的没有开口。
但江肃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毫不客气的放开宴尘。
看着那人狼狈的趴回地上,抬手示意旁边的手下将水盆端过来。
他将被宴尘滚烫体温侵染的手掌细致的放在温水中,随后抬手打翻了水盆。
温热的水一下子接触冻得麻木的人身体,激得宴尘身体颤抖。
江肃蹲下来,近距离欣赏将他算计得只能离开皇城的死敌,勾起一抹笑,“抓住他,再灌一滴天水碧。”
本来神智涣散的宴尘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抬手抓着江肃腰带位置,从里面抓出一把匕首就将匕首按在脖颈上。
可惜他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且手又受过伤,在他按在脖颈时,匕首被江肃拦了下来。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匕首从宴尘手里取下,随后扬手打了宴尘一巴掌。
看他趴在地上没了动静,他的手下也将药灌给了宴尘后,江肃才示意手下把人提起来。
宴尘并没有什么力气,全靠江肃手下把人架起才能站立。
江肃站起来将宴尘下巴抬起,声音低沉阴冷,“你叫宴尘,是镇西人士,失足落水后被表哥所救,却因落水失忆……”
宴尘半睁着眼睛,片刻后,完全失去了意识,直溜溜的往下滑。
江肃看着他,声音冷静。
“将他带去给顾知,直到他信任顾知后,我们再回皇城。”
听到将军的话,这些人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
江肃转头看向皇城所在的方向,声音阴冷,“我会回去的,而且,那一天不会太久!”
……
宴尘完全没有消息,自从帝后失踪以后,青雀台像是被遗忘,里面的宫人失了主心骨,惶惶度日中,又怕被女帝记起,认为是他们办事不力,从而被发配到其他宫里面接受磋磨。
一连担心了十来日,女帝并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也没有将他们调离青雀台。
宫里面就像是忘记了有这样一个地方似的,帝后不在,青雀台就成为了一个摆设。
不过好在虽然女帝遗忘了他们,但这些人却不敢克扣他们,这让众人有了些安慰。
对于女帝的变化,朝臣要更为深刻些。
比起青雀台那位还在时,女帝雷厉风行的性子要收敛得多。
而现在,就是个听不得劝的,想要做的事,只是通知他们,而不是与他们商量。
众大臣苦不堪言,但好在女帝虽然独裁,但却没有成为昏君的趋势。
众大臣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皇室只剩下女帝一个可以继承大统的人了呢?
转眼过去一个月,那座湖里面只捞出一具泡得腐烂的尸体。
黎未央去看过,确认那人并不是宴尘。
但衣料熟悉,兴许是将宴尘带出来的暗卫。
她无心管那人尸体如何,吩咐青雀卫将人葬了后就回了皇城。
宴尘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她翻遍整个湖都没有发现人。
桌子上摆着逃去镇西的江肃的认罪书,黎未央并不相信江肃会认罪,最大的可能就是江肃要用某些东西与她做交易。
她望着那封书信冷笑一声,随后拿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江肃想要对她说什么!
“陛下,一月不见,老臣与宴太傅对你甚是想念,不知陛下何时为臣澄清谋害帝后之罪名?臣也好差人护送帝后回皇城。”
落款……江肃。
黎未央手指缓缓用力,将纸揉得发皱。
江肃这是……在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