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淇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住了。他立刻收回心神,把水递给了舒清云。
舒清云道了声谢,她站起身,打开瓶盖将水淋到双足上。水缓缓地流过她的脚踝、脚腕、脚尖,漫延过她脚背上一寸一寸的肌肤。水太凉了,她禁不住翘起了脚趾,用一只脚的脚尖刮了一下另一只脚的脚背,双足蹭在了一起。
肖淇口干舌燥,意识到自己再看下去就是冒犯失礼了。他偏过了头。
“你还有纸巾吗?”舒清云抬起头来问。她看到肖淇迅速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却一直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态,没有看她。
她从他手里拿过纸巾,灯光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觉得自己的脸颊突然之间热了起来。
舒清云冲洗干净,她将一只脚套进了鞋里,又去穿另一只,然而她重心没有稳住,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肖淇立刻从身后扶住她,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手干燥、稳定、温暖,手背上有青色筋脉微微突起,是好看的手。
舒清云反手握住了。
“谢谢,”她轻声道谢,却并没有松开手。她牵着他继续向前走:“你扶着我点,刚刚好像崴了一下。”
肖淇的掌心温度在急速升高,舒清云没有去看他,她猜他的脸一定又红了。这样想着,她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肖淇觉得自己的大脑暂停了运转,像木偶一样任由舒清云牵着向前。被握住的那只手保持着刚才去扶她的角度,其实这个姿势并不太舒服,但他怕万一自己一动她就摔倒了呢。
就这样一路想着,他们走到了他的酒店门口。
“进去吧。”她放开了他。
肖淇看着她,没动。
“我回去给你发微信。”舒清云柔声说,像哄小孩儿一样。
肖淇终于给出了反应,他说:“我还没有你的微信。”
这年头微信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第一次见面的人一上来不是打招呼,而是互加微信好友。舒清云的微信通讯录里有几百个好友,熟悉的不熟悉的,亲戚、朋友、同事、同事,甚至一些根本想不起来的人。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肖淇也在,然而他并不在。
挺神奇的。他们连微信好友都不是,她却为他调整了行程,安排了一个本已拒绝的活动,专程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
她告诉肖淇可以加她。但肖淇依然没动,路灯倾泻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他好像在等着什么。舒清云又想起了那只流浪猫,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肖淇眼神含义不明地看着她,喉结动了动。
“早点休息,进去吧。”她再次说。
肖淇像是克制着什么似的抿了抿薄唇,转身进了酒店。
舒清云坐上出租车,打开微信,通讯录里有个红点,是肖淇,他的微信名是colorblind。她点了通过,点进了他的朋友圈,仅有的几条都是他拍过的戏开机或者杀青的合照,没有任何关于他个人生活的内容。
半小时后舒清云到达酒店,不确定肖淇是不是已经睡了。但她还是给他发了条微信说到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晚安。”
舒清云看着微信界面,笑了。她打字回他:“晚安。”还找了一个小花猫盖被子的动图发过去。她觉得这个表情特别称今晚的他。
第二天舒清云出席了在海大举办的THE ONE公开会。THE ONE公开会是由电影人协会发起的交流创作心得,挖掘优秀青年人才,影视产业资源整合的平台。每年12月底选择一所知名大学作为举办地,为期三天。期间云集大批优秀的影视剧创作人才,国内排得上号的影视公司都会派人参加。
今年THE ONE邀请舒清云以制片人的身份出席创作人对谈,与海大师生进行交流。海大礼堂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人。
主持人请舒清云进场的时候,有大胆的男生人吹起口哨。主持人开玩笑道:“今天美女制片人来,同学们太热情了。”
对谈主要围绕舒清云对制片人的理解,她语气温柔平静地讲述了这些年自己从制片助理做到制片人的经历,也阐述了自己对电影创作的见解。
“这些年制作的每一部电影对我来说都是一次空前的挑战。制片人的工作既宏观又微观,项目体量越大,注意的细节就越多。一个制片人需要具备理性的分析能力和专业的判断,这样才能有做一部电影,成就一部电影的底气。”
“我最近几年也投资了一些小成本文艺片。我很乐意帮助那些年轻的导演、编剧、演员。虽然投资人应该讲回报率,但我认为我们电影人,还是应该坚持一份热爱,有热爱才有坚持,相信通过大家的努力,中国电影会越来越好。”
台下掌声雷动。
到了自由提问环节,有个男生大声问:“舒总,有男朋友吗?”引得哄堂大笑,口哨声满场飞。
舒清云笑着回答:“没有。”
主持人也跟着起哄:“那您理性中的伴侣是什么样子?”
“能满足我对男性所有想象的。”
肖淇是几天后在拍摄宣传照的间隙刷到这个视频的。他想起那天她主动牵了他的手,在那样的夜色里同他谈起爱情,最后还摸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