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扑通一声,贺铭回头,陈迹脚边放了个垃圾桶,像是刚把剥好的橘子扔了进去,他轻啧了声:“贺铭你这橘太酸了,给我全扔了吧。”
贺铭:“……”
放下电话不一会儿的功夫,洛桑便到了,她推开门,和窝在沙发上的陈迹还有贺铭打了个招呼。
盛夏的天气算不准,明明白天还烈日高悬,晚上的瓢泼大雨说下就下,还好洛桑吃得快,在下雨之前打上了车,只是下车后跑进来的功夫淋了会儿,贺铭从前台柜子里拿了条毛巾,递给洛桑。
刚才电话没来得及细说,贺铭顺带着问她盛秋的事。
盛秋没有他们俩的联系方式,也拜托自己捎个话,向贺铭道歉。
洛桑边用毛巾拧干头发,边说:“小秋今天要加班,所以来不了。”贺铭接着问了句:“她平时工作很忙吗?”
之前约课的时候没有听盛秋提过,成年人学琴总是充满着不稳定,一旦忙起来,不要说上课了,连练琴都可能顾不上,也是因为这样,他不太收成人学生。直到今天提起这事儿,贺铭才有种感觉,当时应该问一嘴的。
要是以后不能定期上课的话,最好一开始就说清楚,免得浪费双方的时间和精力。
陈迹仿佛饶有兴致,抬眼看她,像是在等她回答。
先前盛秋那儿没有给她打抱不平的机会,这下洛桑像是找补回来了,在他们俩面前痛骂了赵炎一顿,指责他就会逮着盛秋欺负。她知道,盛秋之所以还留在公司肯受这份委屈,是因为她还有自己想做的事。赵炎就拿捏着这一点,三天两头找盛秋麻烦。
情不自禁处,洛桑猛地一拍桌子,握着拳头义愤填膺:“总之,盛秋现在基本整天都在水深火热中。”
陈迹细细听着,罕见地吭了声:“她不考虑辞职?”
洛桑白了他一眼:“迹神,您真是身在高位不知道我们这些打工吗喽的辛苦啊,知道现在工作有多难找吗?更不要说盛秋是中文系的。”
洛桑慢吞吞给他科普,中文系的学生,进到公司里,除非才华特别出众,并且遇到赏识自己的伯乐,才有机会可以好好发挥,但现实很残酷,事实证明百分九十的老板都普遍缺心眼,受不了的就会跳出来独立干编辑、编剧或者干脆写书。
洛桑眼里,盛秋有这个实力,但只不过她念旧,总有些东西割舍不下。
最后洛桑还不忘挖苦一句:“劝人辞职倒说得快,盛秋真到了那天,找不着工作,你养她吗?”
陈迹眯着眼看面前像吃了机关枪一样的女生,没再接话。贺铭感觉气氛不对,催着他俩去上课。
洛桑没有音乐基础,连五线谱也不会,陈迹得从头教。比起小孩,成人学琴的优势在于理解能力强,事实证明,洛桑也是偏聪明那类型。陈迹稍微提了几个基础概念,介绍了下高音和低音的基本音,然后随便拿出套谱子,让洛桑认音。
基本都对了,就是往上加线的一些还不熟,会出些错,但问题也不大。盛秋没来,贺铭在一旁无所事事,只能干看着陈迹教洛桑识谱。
有一种绝世高手使不上力的无力感。
洛桑边做着陈迹布置的练习,边偏头看了眼旁边的贺铭,正眼巴巴看着她,好像有种精心准备的约会被放鸽子的无辜感。
洛桑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接近九点,和陈迹说今天要不到这里,又随意问了句:“所以吉他谱长什么样?”
贺铭顿时精神了,眼睛开始冒绿光,像是饿狼扑□□准捕捉到自己出场的机会,根本没给陈迹说话的机会,直接挤了过来在洛桑对面坐下。
“这个陈迹他不懂,我来教你。”
窗外的大雨像是没停过,天黑得透,只能看见模糊的大雨里那些零散的红色车尾灯。好不容易今晚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也不枉贺铭认真备了课,讲得兴起的功夫,趁洛桑消化时拿了瓶水,拧开瓶盖。
陈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们今晚吃了饭吗?”
洛桑说自己吃过了来的,贺铭以为另外一个是在问自己,虽然觉得奇怪还是回了句吃过了,反问:“你不会没吃就来上课了吧?”
陈迹回头看了眼什么都不知情的两人,嗯了句,拿了把伞就打开门钻进雨里,只留下句:“那我去吃点了。”
洛桑:这年头还有这么敬业的老师呢。
-
九点,办公室静悄悄一片,公共区域的灯基本也熄了差不多,只留下打印机旁小小一盏。
盛秋理了理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一份份码平对齐,又用订书机订好,送去会议室,整齐地放在桌上。
她看了眼桌上堆放的小山高的废纸,不知道今天要碎到几点钟才能下班。公司由保密条款,所有废弃文件必须碎掉,听说之前发生过狗仔蹲守公司垃圾桶的事,当时是很红的明星,被爆出来隐婚生子,处理这件事的是位刚进公司的新人,还在实习期,什么都不知道,领导交给她的废弃文件,就直接成堆装在纸箱扔进垃圾桶,结果后来被媒体爆出来,闹到明星和经纪公司解约,还顺带着把她们公司告了,赔了不少钱。
盛秋叹了口气,又拿起一小叠往碎纸机里塞。
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紧急的,需要专门加班来处理,明天等他助理上班碎不行吗?
盛秋有时很苦恼,她在公司的朋友不多,平时也不爱和同事们社交,仅剩的朋友也就只有林雾和洛桑,林雾走了之后,洛桑和她又不是一个部门,有些事盛秋也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