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隔着后方玻璃看着他,眼神满是无奈,他忍不住回想容倾说的话,耳根子又热了。
他何时不收拾他了。
跟个霸王花似的,哪哪都是力气大。
身体沉得很。
他还跟他说,亲了这么久还不会换气。
他奇怪得很,自己亲人跟生吞活剥似的,老是怕他跑……
游行叹气,他戴着围巾,司机师傅对他说,“这么冷的天还出来啊?”
游行笑了笑,“这么早还跑车,师傅也很辛苦啊……”
师傅的脸上满满都是笑意,“我不跑车,我婆娘在市中心开了间服装店……每天中午都要给她送饭吃……也就顺带拉拉客,反正也是挣钱嘛……”
游行闻到一股骨头汤的香味,他笑着说:“师傅对你老婆真好哦,一直都送啊……”
“对啊,一直都送……”师傅哼着情歌,游行听着是任丽君的歌曲。
“任时光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遇到你……”
“那便是最美的珍惜……”
游行听着这跑调的歌声,虽然他也不知道歌词对不对,但莫名地心情很好。
似乎身体上的冷意也被驱散了。
车辆开得很慢,不疾不徐。游行接电话,师傅问说:“哎呀,你去干吗?”
“我去拿蛋糕,我哥哥快生日了。”游行笑着说:“喂,老板,我来取蛋糕了,你在哪里?”
师傅笑着说:“我婆娘年轻的时候也管我叫哥哥,到现在这个年纪就喊我喊情锅锅——”
游行被蛋糕店老板告诉说要等下,他还堵在堵上……说裱花师傅起得晚了,我正骂他呢。
游行关手机,听司机师傅这么开玩笑,他心情挺高兴,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车外的风雪鼓舞。
游行看了看窗外。
灰色阴郁的天气带着雾霾,雪天总是很冷的季节。
等他到了蛋糕店门口,付了钱,师傅又对他笑了笑。
然而过了约定的十来分钟,游行没有等到老板,他又耐心地等了多一点时间,电话终于来了。老板的语气十分焦急:“哎呀,不要意思!我的车子抛锚了!有人跟我一起推车呢,我让我弟弟给你送蛋糕来了!”
“我不小心还撞到一个人,我在跟交警处理一下呢!”
游行不消一会儿便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戴着口罩来了,他问了声:“哎,你是游先生,是吧?”
游行点头说:“是啊,你哥哥还好吗?”
高个子男人说:“就在拐角呢,实在抱歉,我昨晚喝多了,但蛋糕我是给你做完了的,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再给你改……”
游行接过蛋糕,打开盖子看了下。
草莓跟粉红色的樱花缀在上头……虽然这个季节樱花的确没有,可这个店家倒是有些稀奇古怪的门路。他想,容倾跟樱花真的很像,美丽又脆弱的忧郁男子。
他又想起某次两个人共同走过的长街,又忆起海边绚烂的烟火。
游行说:“还要帮忙吗?”
高个子男人唉了声:“要要要,刚才险些不小心撞倒一个穿黑大衣的人呢,非说不要……”
游行看着高个子男人放好蛋糕,他听到黑大衣三个字,马上在高个子男人出门时急急问:“他,他是不是戴了个黑色耳钉啊,皮肤很白,比较漂亮,身材很高……”
高个子愣住,他拿手指了指游行的身后,问道:“那个男人就在你身后。”
游行转身回头看,容倾正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就站在雪中,赫然望着他。
游行感觉自己的心被吊起老高,他气愤道:“你就是坏人。”
容倾被骂,他看着游行,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蛋糕店的标牌上。
一刹那间,也明白了些什么。
容倾远远地看到一个人捧着白色的玫瑰花跑过来,他招手,“哎哎哎,是容先生吗?!”
“我追了你好久啊,你怎么走那么快呢?就算是会飞,也别拿我这把老骨头开玩笑啊——”
一个穿黑西装的老头把玫瑰花塞在容倾怀中,又说了声:“生日快乐,阿倾。”
容倾一下明了他是谁了。
这货,不是容致书,又是谁?
游行狐疑瞪着容倾,也猜到些什么,问说:“狗东西,你怀疑我出门不带你,你又掉金豆子了?”
容倾伸出手,张开双臂。
他没扔掉玫瑰花。
容倾眼瞧着游行一蹦一跳地走过来,他单手拥他在怀里,亲了他冰冷的额头一下,问说:“冷吗?”
游行呼吸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闷闷地嗯了声,“好冷……”
他手刮容倾的掌心,心满意足地贴在他耳边道:“生日快乐,哥哥。”
容倾笑了笑,“嗯,我知道。”
容倾甩掉玫瑰花。
高个子离开了。
风雪疏寂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拥抱着。
身边都互相汲取着热意。
容倾紧紧握住游行的手,温柔地笑了一笑。
刹那间。
游行便看到这一片的地方冰消雪融,满目的绿突然在眼睛里长出来。
风与雪都融了的缝隙里,容倾对他说:“我爱你。”
游行想,同时也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