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欲寒那句“想看看它吗?”在晚风裹挟着城市喧嚣的背景音里,清晰地撞进林愈的耳朵。霓虹灯的光影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流转,平静却专注,清晰地映着林愈瞬间睁大的、盛满惊喜和难以置信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那只名为“雪球”的小猫无形地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带着滚烫的悸动。去看雪球?去……陆欲寒的家?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下午在跑道上扑倒他时的狂乱心跳。林愈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升温,晚风吹过带来的凉意似乎都被这热度驱散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想!当然想!”
陆欲寒几不可察地颔首,似乎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他没再多言,抬手拦下了一辆驶近的出租车。
两人坐进后排。不同于刚才烤肉店的喧嚣和拥挤,狭小的车厢内瞬间被一种微妙的静谧笼罩。林愈靠着车窗,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掠过,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旁边陆欲寒身上传来的、干净清冽的气息,比在烤肉店时更清晰,也更让人心绪不宁。
刚才的兴奋劲儿稍稍平复,一个现实的问题浮现在林愈脑海中。他犹豫了一下,侧过头,看向陆欲寒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立体的侧脸轮廓,试探性地开口:“那个……陆欲寒,这么晚去你家……方便吗?你家里……有人吧?” 他问得尽量自然,带着点应有的礼貌。
陆欲寒的目光从窗外的夜景收回,落在林愈脸上。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清晰:
“没人。”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父母常年在国外。我住的地方,就我和雪球。”
“啊?”林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独居?难怪他总是一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样子。心里那点顾虑消散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哦……这样啊。”他点点头,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却又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原来那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陆欲寒,日常也是一个人……不对,还有只猫。
出租车驶离了喧嚣的主城区,进入一片林荫道环绕、显得格外静谧的区域。道路两旁是精心修剪的绿化和一栋栋风格各异、间距宽敞的独栋住宅,路灯的光线柔和。最终,车子在一扇造型简洁的黑色雕花大门前停下。陆欲寒用手机操作了一下,大门无声地滑开。
车子缓缓驶入,停在一栋线条利落、极具现代感的别墅前。司机离开后,陆欲寒领着林愈走向侧面的车库入口。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了宽敞的车库内部。
林愈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
车库的空间很大,靠墙停放着几辆车。一辆线条流畅、造型极具攻击性的哑光黑色跑车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一辆沉稳大气的深灰色SUV,再旁边还有一辆造型复古、保养得锃光瓦亮的经典款轿车。
“哇……”林愈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眼睛亮晶晶地扫过那些机械艺术品,“你家……这么多车啊?”他转头看向陆欲寒,脸上写满了惊奇,“你爸妈都在国外,这些……平时谁开啊?”
陆欲寒正用指纹解锁车库通往室内的门,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侧过头看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开。”
“你开?!”林愈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你……你有驾照了?!什么时候考的?”他记得他们明明是同年级!
“嗯。”陆欲寒应了一声,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他推开门,让到一边,示意林愈先进去,同时补充道,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几个月前。满十八就考了。”
林愈:“……” 好吧,对于陆欲寒这种自律到变态、行动力超强的学霸来说,提前考个驾照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他晕乎乎地跟着陆欲寒走进玄关。
室内的设计延续了外部的现代简约风格,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线条干净利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景观。空间开阔,但陈设却异常简洁,甚至显得有些空旷冷清,透着一股不沾烟火气的精致感。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很淡的、清新的香氛味道,混合着一点……属于猫咪的、难以形容的、温暖又独特的气息。
“喵呜~”
一声软糯的、带着点好奇和试探的叫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林愈循声望去,只见客厅米白色的沙发扶手上,探出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是照片里那只通体雪白、耳朵尖和尾巴尖点缀着烟灰色绒毛的小猫——雪球!它睁着一双圆溜溜、如同纯净琥珀般的大眼睛,警惕又好奇地盯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雪球!”林愈瞬间把什么车啊驾照啊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绽开一个巨大的、毫无保留的笑容,眼睛亮得惊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慢慢蹲下身,朝沙发那边伸出手,用气声温柔地呼唤:“雪球?过来,让哥哥看看……”
陆欲寒站在他身后,看着林愈瞬间被点亮、带着孩子般纯粹喜悦的侧脸,以及他小心翼翼靠近雪球的背影,墨黑的眼底深处,那层惯常的冰封似乎悄然融化了些许,漾开一丝极淡的暖意。他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动作轻缓。
雪球似乎对这个声音温柔、笑容灿烂的人类产生了兴趣,它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从沙发扶手上跳下来,迈着优雅的小步子,慢慢靠近林愈。它的小鼻子一耸一耸,像是在嗅探。
林愈屏住呼吸,保持着蹲姿。终于,雪球走到了林愈的手边,用它的小脑袋,轻轻地、试探性地蹭了蹭林愈的指尖。
“啊!”林愈低低地惊呼一声,像是被巨大的幸福击中,“它蹭我了!陆欲寒!它蹭我了!”他兴奋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陆欲寒,分享着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
陆欲寒的目光从雪球身上移到林愈兴奋得发亮的脸上。那股纯粹的喜悦和依赖感,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陆欲寒的心口像是被那笑容烫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悸动感瞬间席卷了他。他几不可察地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它好软啊……”林愈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雪球俘获。小家伙胆子大了起来,开始更用力地蹭林愈的手心,甚至发出了细小的“呼噜”声。林愈心都化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雪球的下巴。雪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陆欲寒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要喝水吗?”他问道,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吧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