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倍用药量我没死难不成还是你的功劳？路明非心道，镇静剂不是大问题，他也不是没穿过拘束衣，这种只固定关节的绑带还容易解决些。
相比之下更严峻的问题是，这里可不像正规精神病院，外面走动的恐怕也不是医护人员。敌方人数未知，我方倒是被严密监控，需要观察……
一种异样的感觉猛地打断了他的思考，路明非忽然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个人。
路明非屏息片刻，长出一口气，放松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落魄的样子。”
一只苍白的手从他耳侧绕过来，端着玻璃杯，给他喂了一口清水：“哥哥都没看见我，怎么就知道我落魄了？”
“你什么时候穿过这种寒碜衣服？你可是魔鬼啊。”路明非偏开头，示意那人一口水润唇足够。
杯子被拿走了，一双手摁在床头，路鸣泽的脸倒着出现在路明非视野里：“我不是一直都和哥哥一样，穿的是病号服么？”
设定又偏差么？路明非停顿了，但小魔鬼总还是那个有求必应的小魔鬼吧？
他直白道：“我想出去。”
小魔鬼笑盈盈道：“哥哥以前不都是很讨厌把身体控制权交给我的吗？”
路明非想了想，挑了个不容易出错的句式：“……不也还是交给过你？”
“行吧，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要满足你的啦。”路鸣泽的膝盖也跪上了床，猫一样越过路明非头顶，跨坐在他腰上，手指点着后者腕上的绑带，“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哥哥咯。”
“代价呢？”
“会有点头疼吧可能。”
“有点？”路明非持怀疑态度，“你又回馈客户？”
“我们是兄弟，又不是雇佣关系！”路鸣泽收回手指抵住下巴，做沉思状道，“不过这么说吧，以哥哥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会晕过去？”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那叫有点吗，我就知道你的度量标准不属于人类！你是要拿我的身体干嘛？”
“无非就是借用一下哥哥的身体，加强一下你的体质，让你能挣开绑带打穿大门和看门狗什么的嘛。”路鸣泽俯低身子，坏笑道，“哥哥终于愿意放弃了，我当然要全力支持，我可不想你在这耗到地老天荒。”
“放弃？”路明非注意到了这个词，“我还有目的没达成？”
“你还问？”路鸣泽撇嘴，“不就为了你那个鹿芒师兄，哦，现在他又改叫楚子航了是吧？”
“……楚子航？！”
路鸣泽险些被掀翻：“嘘小点声……不要重复我的话。这不是自己就差点挣脱了？还用等我帮忙？”
“你再说一遍？”路明非竭力控制音量，小魔鬼一怔，笑嘻嘻道：“哥哥是忘了他在这里了？”
路鸣泽抢在路明非前道：“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关于他的记忆我绝对没动手脚——除非你要交给我保存，否则我也动不了啊。”
“那个家伙有什么好的？他生日会都没请你耶，可能人家根本不认识你，你还在这为他苦守寒窑，说不定他家里人早把他接走了。”
路明非想起梦里那个小孩，孤独，但感觉不到脆弱。他有种预感，那就是楚子航：“他还在这里。”
“你对我都没这么信任！”小魔鬼气冲冲。
路明非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这个路鸣泽似乎没把他当客户对待，好像他真的只是……路明非的弟弟。
暗自提醒自己记住这个区别，不要露馅，路明非又道：“好了别闹了，能带师兄一起跑吗？”
“……”路鸣泽脸上浮现出凝重，“我做不到。那家伙非常讨厌我。”
这个答案完全在路明非意料之外：“为什么？等下他真是在讨厌你吗？是不是其实是在讨厌我？”
路鸣泽把腿垂到床沿外，打起二郎腿，脚一翘一翘：“不是哦，他分得清咱俩的区别。上次如果不是你坚持要带他走，我们也不至于被抓住送进这个‘重症监护室’。”
路鸣泽借用身体跑了出去，却被楚子航认出来了，拒绝跟着小魔鬼一起走，结果导致第一次出逃失败么？路明非简单理清事情经过，心中还有个疑点：“即使他拒绝，你也可以自己逃出去吧？”
“怎么说你都是主人格啊。”路鸣泽满不在乎地说，“他不走你也不愿意走，我们俩终归还是你在做主——”
主人格？“路明非”敢情是人格分裂？
但不对啊，主人格应该不能和副人格进行交流，更不要说看见实体的路鸣泽了。
路明非瞟了一眼床头的玻璃杯，看起来很真实，然而他现在行动受限，能影响现实的只有路鸣泽，如果路鸣泽消失之后玻璃杯依旧放在那里，那大概能说明些什么……
路鸣泽还在说：“——而且最近想侵入你精神世界的家伙变多了，浪费我不少精神力，害我睡得更多了。”
“等……侵入我精神世界？”路明非抓住了重点。
“是，隔三差五就来一趟，跟骚扰电话一样，比那些吹笛人来得还勤，真是烦死我了。”
妈的，那些该不是叶修他们的呼叫吧？！
路明非想捏额角捏不到，尽量和缓地交待路鸣泽：“你暂时放个骚扰电话过来吧，那是我……在外面交到的朋友。”
“你能在吹笛人的控制下保持清醒了？”
路明非想想幻觉中看见的吴邪的脸，不确定道：“……勉强可以，吧。别管那么多了，我现在很需要帮手！”
“不是不行，但如果要逃走势必会面对吹笛人，他们的手段可是会直接造成精神损伤，我放开屏障，你就完全暴露了。而且现在我可没力气再做个屏障出来。”路鸣泽挑眉，“难道说哥哥想把身体留给我了？”
吹笛人……传说中那个吹着笛子，带走了所有小孩的人么？路鸣泽拿这个传说来指代，想必对方是拥有精神控制手段的敌人。
“那现在有骚扰电话进来吗？”
路鸣泽伸出双臂比了个叉。
路明非叹气，看样子要联系叶修和吴邪，得等到安全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