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人均是一惊,因为那人正是定州水道上的船夫,也是谢晦已她们今日遇见的第一位船夫。
船夫膝盖一软,当即跪倒在地。
“冤枉啊大人!小的只是个划船的,怎么会跟命案扯上关系呢?更何况那个地方也闹鬼啊!万一是真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李灵濯没有理睬他,转头瞥向官府门外。
这时,素秉抱着一只狸花猫走了过来,方才还算白净的脸这会儿多了一道抓痕。
“主子,猫抓到了。”
船夫疑惑道:“猫?猫又怎么了?难道这位大人想用一只畜生定我的罪?这老夫人家里明明就是闹鬼,听见他们家里有动静的人不止我一个,大人尽可去四周打听!”
素秉略带怨气地瞪向船夫,“鬼什么鬼?那位已故的老夫人天天会在街头喂养它,时间久了,这只猫略通人性,会主动前来看望老夫人。”
素秉放下狸花猫,继而又对船夫冷冷地说:“你杀了人,它又不会说话,只能在屋子里喊叫,希望有人能推门而入,救这位老夫人一命。然而这一切都被你说成是邪祟作恶,你借着水道四通八达,四处散布谣言,硬是让她停尸数日,无法入土为安。”
一旁的李兰畹惊讶不已,扭头看向船夫,出声斥责道:“怪不得在我们去那户人家的路上,你会说那样的话。原来你不仅故意绕了远路,还想用这种方式吓走我们!”
许久未曾开口的叶差役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不对啊,那我那时看见的是什么?向我招手的是什么?”
谢晦已一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对叶差役出言解释道:
“是船夫挥动船桨打人的情景,他在你走后溜入房门,那一幕恰好被你看见。当时雾气浓重,你一时看走了眼,连他手中的船桨带血也并未觉察。船桨离岸要浅撑岸边,以当日的水位来看,或许岸边会有些微痕迹。”
“是,”素秉颇感诧异,显然没想到谢晦已会说中所有细节,“确如谢小姐所言,倘若水位较浅,没几日那道痕迹便会被江水淹没,然而那日是近来水位最高日,在水位线以上的岸边有一道很浅的血迹。”
“怎么会是这样!”
叶差役这个时候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冲开侍卫,踉踉跄跄地跑到了船夫面前。“你、你是跟我一起过去的,是不是因为看见我送给她一大笔钱财,她又孤苦伶仃的,你才对她起了杀心?你说话!”
说着,他双眼通红,险些就要挥起拳头,好在被侍卫拦下,将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你说话啊!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刚死了儿子,孤苦无依,你是怎么下得去手!”拉得远了,他依旧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最后脱了力,险些晕死过去。
“你冷静些!”
叶夫人赶忙冲了过来,抱着他竭力安抚道:“你冷静些,这些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造的孽!”
船夫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冲昏了头脑,这会儿缓过了神,急忙为自己辩解:“不、不是的,怎么可能呢?你们口说无凭!”
素秉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只去抱了猫过来?她因头部遭受重击而亡,伤口处残留木刺与一点水草,这些都可以与你船桨的材质与陈年污垢对得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船夫如遭重击,瘫软地跪倒在地,再无辩解的气力。
“把他押下去。”
最终,李灵濯一锤定音,屋中几名侍卫将船夫押入了大牢。
此时,叶差役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而叶夫人正半蹲在旁边安抚他的情绪。
“都怪我,弟弟跟那位老夫人都是因我而死,都怪我……”
“天意难料,谁能知道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你别太自责了。”
“不,你别安慰我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啊。”叶差役痛苦地捂住了脸。
谢晦已看了他们许久,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是在怀中摸了摸,掏出一张帕子,塞进叶夫人的手中。
“叶大人莫要自责,天意难料,你怎么能将这一切都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那样迟早要累死人的。”
叶夫人接住帕子,看了谢晦已半天,终是神情复杂地叹息一声,“多谢。”
此时,门外忽然有侍卫来报。
“李大人,门外来了一对老夫妇,说是听闻叶大人今日身上缠了官司,要来为他作证。”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抬起了头。
谢晦已神色复杂地转头看了一眼李兰畹,后者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不会有这样巧的事吧?”李兰畹问道。
谢晦已苦笑道:“或许真的有。”
李灵濯挥手放行,那对老夫妇被侍卫引领着,从门外行至众人面前。
“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