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穿梭至外部世界,利维坦依旧心有余悸。
他毫不怀疑在舞会上,那是一场袭击。他看见那些学生们的眼神,满是好奇。
没人上来帮他。
无可否认,那一刻利维坦的心逐渐冰冷。
他反复对自己说。
学生们都是被教化的羔羊,他们是碍于他的权威,不敢上前帮忙。
最后他只能勉强站起,感受到自己的狼狈,和周围寂静。
也就是这时,利维坦嗅到了那股气味,柔软而甜蜜……伊甸园里没有香水这么高端的制品,学生们只用清水洗澡。
但那香味,仿佛径直钻入肺腑,根本让人无法忽略。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朝歌。
穿着那条裙子……纯白的如同天鹅羽翼,把她衬得像是某位公主。
是了,和她比起来。
他即使身为伊甸园的掌控者,却总是自惭形秽。
就像那条,他从外部带回来的裙子。
利维坦分明看见试衣服时,某个贵族家的女孩,身材已经前凸后翘,站在镜子前,试穿那条裙子……却像是丑小鸭穿上了天鹅的羽毛。
那女孩有蜡黄的皮肤,棕色而茂盛的头发。
那件雪白长裙,让贵族女孩俗不可耐,她脸蜡黄,但裙子却雪白的要命,就像是,雪白花瓣上一条干枯的小虫。
在脱下来时,贵族立刻变得愤怒不耐,愤怒的把裙摆撕扯……当利维坦坚持要买时,店家满脸不可思议,粗略修补好,当即给出极低的价格。
利维坦有自己的打算。
一个是把朝歌和学生们作区分。他早该这么做。
第二个,假设真有一天,他要把朝歌献出去,对方总要穿一件像样的衣服。
至于伊甸园的校服?
那是北国监狱同一条生产线赶制的作品,走在外部世界的大街上都会被耻笑。
利维坦的第一个目的达成了。
毫无疑问,朝歌是今晚的焦点。
她孑然而独立,像是一抹白色的雪影,在黑暗的教室里,和所有穿着深色制服的学生们不同。
很明显,她似乎并不开心。
是了,利维坦得意的想。
他刚才对朝歌形如发火,自然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她。
学生们会思考,是否上前搭话,也会触发老师的怒火。
“我马上出去,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聪明如你,也不想圣女的事情暴露吧。”
利维坦最后压低声音警告道,他抚平了自己外袍上最后一丝褶皱,心满意足。
他也瞄到了脚底的一滩水。显然是他刚摔倒的诱因。
何小花恰好从他身边走过,端着的水杯里随着他动作晃来晃去……
他盛了一满杯,已经晃洒了半路。
“你给我注意点!”
何小花没想到自己被突然点名,“好,好的……”
这男生有点缺根筋。利维坦想。
在伊甸园学生们接受的缺根筋教育里,这个男孩也是特别傻的一个。
他不会跟傻子计较。
“舞会,正式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学生们如同提线人偶一样,又开始活动。
对此,利维坦心满意足。
甚至升起扭曲快感,一切尽在掌握,不是吗?
但没想到刚走出门,却突然下起雨。
随着利维坦迈出一步,那雨变得湍急……还吹起了风,花园里的泥泞弄湿了他整洁的外袍。
“他妈的!”伊甸园基本没有这样的极端天气。
但现在,随着他的咒骂,雨却越下越大,密度极高的骤雨如浪花一样拍打在他脸上,他张口就要喝一次水。
伊甸园里,只有裴知意能够操控风暴。
而利用风引发暴雨,外面的风暴与雷霆的君主,确实做过类似的事情。
虽然没人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回头看一眼裴知意,少年制服整齐,正摇晃着玻璃杯,旁边是三两个围绕着的学生。昏黄灯光扫过裴知意英俊带笑的脸庞,那翠绿的冷眸,让他像一只慵懒的狮王。
仿佛他端着的是水晶杯,里面盛满了从掠夺而来,堪比黄金的酒液……他穿着黑色天鹅绒长袍,佩戴秘银长剑,臣民们瑟瑟发抖的跪在他身前。
随着暴雨降临,臣民齐声赞颂君主的强大。
但现在的裴知意,玻璃杯里是热水,可能还有水垢。
伊甸园制服是经过漂染的粗布亚麻,很多补丁和线头,布料也很摩擦。
更何况,这个他是即使偶尔出格,但也会乖乖蹲禁闭室的天真男孩。根本不像是随便掀起狂暴风浪的样子。
利维坦感觉自己单纯被天气针对了。
只是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他跑进办公室前。
门一打开,窗户却也被风吹开,他才看见一根横亘在桌上的枝干……玻璃碎了一地,窗帘随风飘扬。
而窗外的大树,枝干处也像被折断。
比起被风吹断。
这次利维坦认真观察了。
这枝干却更像是,被人硬生生砍下来。
闪耀的光辉之矛,安娜。
利维坦脑海中突然划过那个人名,那是个怯懦的女生。
不,她绝做不出这种事吧?
最后,利维坦的鼻端嗅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
像是死老鼠,或是阴干的墙面,热烈生长的霉菌。
他以为是长袍发霉……外部开会可不能这样。但换了几件长袍,那味道却怎么也抹不掉。
最后他突然眉头一皱,拿起喷香的香皂闻了一下……那股冲入鼻的恶臭,却让他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
又闻了一圈,甚至他最后走出房间,狐疑的嗅着走廊的绿植,
依旧是臭味。
这时,他也终于确认了。
是了,伊甸园还有一个人有类似能力。
拥有“留香”能力的许鹦同学。
那个总是红着脸,看向裴知意,却该死的总一言不发的女孩,她看上去想主动倒贴给裴知意生孩子……但利维坦满怀恶意的想,真到坦诚相见时,这女孩可能会慌乱的不知道该使用哪边。
“利维坦老师没教过我!”她会扯着被子惊呼。
意.淫结束。
深刻的背叛感随之而来。利维坦怒不可遏。
他们以为在玩闹?很好笑?
这些学生……居然在挑战他?
但这时,那个隐秘,让他忌惮的想法,却浮上脑海。
这些学生,难道是在为了朝歌使用能力?
利维坦怀着愤怒,和一丝恐惧,紧握信物来到外部世界。
却被吓了一跳。
不再是枯燥的会议,领导强压的指标,晾晒的倒数排名……眼前俨然是华丽的宴会厅。
金碧辉煌,格外刺目。长阶如液态黄金,空气中弥漫着酒味、肉味,象牙白大理石如雪般刺伤人眼,期间婉转穿行的人,身体溪流还要乳白。
利维坦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们,都没穿衣服。
而前面的君主,利维坦到的太晚,只能看见那个盘坐的身影。
少年吻过怀中女孩,欺身掐了一把,又放肆的叼过她口中的葡萄。
那浑身光洁的女孩却脸色苍白,她似乎张开嘴巴想哀叫,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利维坦突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