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淼跨出了卫生院大门,随即加快了脚步,生怕后边有人撵上来似的。管他的呢!反正话已出口,明天就看他拿不拿辣椒面了,不拿再说。
秦胜淼了了一半心事,脚上轻松了几分。阳光已不复午后的炽热,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沿着回队的大路行走,两旁能看到大片的农田。金黄色的稻田像一块巨大的绒毯,在微风中泛起层层黄色的波浪。田埂边的草丛里,各种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点点红色,黄色,白色点缀其间。
她越走越欢快,急速行走中迎面带来的小风吹在汗意淋淋的脸上、身上,让人感到一阵舒爽。走得轻松,秦胜淼眺望着远山,遥远山村中袅袅升起的炊烟,随着她的步子也渐渐靠近。拐上了队里的白杨大路,再到家也就十来分钟的路了。
人生处处有惊喜啊,想一马平川的走到家,总有出乎意料又不胜意外的阻挡在你面前,恰如这前方远远张望的渣女主。秦胜淼不禁笑上眉头,手指头转了转耳朵眼,要不,怎么觉得耳朵有点发烧咧,这是又让人惦记上了。呵呵,来了!上班啰。
越走越近,秦胜淼已经能看清江俪兰那张俏丽的脸了,睁大了一双凤眼使劲朝自己瞄着。下唇被咬在齿中,面上几分轻视又带着几分似是同情?秦胜淼有点纳闷,没看错吧,可怜?同情?可怜自己一个乡下小姑娘要悲催地干农活一辈子?同情自己得永远困守在这一个乡下小山村?秦胜淼添了一下干枯的嘴唇,得,看我现在又累又渴,可不得让人同情,哎,我可真可怜啊。
“朝阳同志,你这边干完活啊?”江俪兰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是啊,江同志,你是找我学习吗,哎呀,我这两天事太多,都没时间找你去学习,真是对不住了。”秦胜淼两眼带笑,一副不好意思地模样,摘下了草帽扇了起来。
江俪兰一怔,停顿了一下,不经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胜淼,温和地说道:“这样啊,我是看你也没有来找我,以为你有什么事耽误了,想问你需要帮忙吗,特意来看看你的。”她说完这话,上前了一步,走到秦胜淼身侧,跟上秦胜淼的步子一起向前走。
她用手扇着风,柔声问道:“朝阳同志,之前听知青讲你去县城里看学习资料了,找着了吗?”
秦胜淼弯起了嘴角:“哎,没找着啊,我是去书店看了看,学习的资料非常少,我在书店听人说现在主要抓建设,提倡学习要为祖国服务,要学些有利于社会主义建设的,你看我就一个种田的小姑娘,我是不是要学一下科学种田。找大队红旗手实地学习一下。”
江俪兰听了这番话,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去了一下县城的书店,这思想觉悟就一下子提升地这么高啦?都知道科学种田了?她抿了抿嘴唇,余光睨了秦胜淼一眼,仍然轻言细语道:“是啊,都是为祖国做建设嘛。你看,国家让我们知青年下乡不就是来帮你们了吗?这学习种田也要在思想上进步,这思想上进步可不是光说说的,你要去理解最新的指示和精神。你这个接触的少,我可以多给你讲讲,咱们共同进步嘛!”
秦胜淼两只眼角笑得弯起,她扇着风淡淡地说道:“那是,你们知青就是来支援农村建设来了嘛!只是你看吧,我这时间不好和你衔接啊,早上凉快吧,你们也要参与劳动,中午我不能耽误你们休息时间啊,要是这个点吧,你们也要回去做晚饭了,江同志,你看要不要缓一段时间,等天凉快点,我下午来和你学习。”秦胜淼这两天还要等麻花的大单子,不想把时间耗在这儿。
江俪兰在她刚说到时间时,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朝阳同志,要是白天你都没有时间的话,最好就是现在这个时间段,离做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其实其他知青也差不多是安排在半下午的时候来学习的。如果大家都在学习,我跟你这个小组还没有展开学习的话,我也不好跟大队长交待,大家都在进步,我们停滞不前,会给他们已经学习的人造成不好的影响,不能拖了他们的后腿啊。”
秦胜淼内心只想翻个白眼,她也歪着个脑袋直接做了这个不雅地动作。这又是“不好影响”、又是“拖了后腿的”,非要她去学习,是有什么等着她吗?
这个场景是原剧情里没有的,原剧情里可没有小组学习这码事,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渣男偶遇。秦胜淼寻思着肯定是因为自己一门心思往正街上跑,在队上晃的时间太少了,导致偶遇不成,被男女主想出了新的心思。蝴蝶的翅膀小小一扇,改变了原始剧情,增加了这一系列连锁反应。不仅多出个于红军,还又有了这一码事。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秦胜淼想清楚了这些,也正经起来:“哎呀,有那么严重啊,我这不是不想耽误江同志你的休息时间吗?不如这样吧,我也不能老让你迁就我的时间啊。你下午做完劳动后,该回知青点就回知青点吧,我把地里活忙完了,我来找你,不能老让你在这儿等我,是吧。”她说完抬头看看天,接着说道:“今天我就不去了,这个天有点晚了,我要回家做晚饭,你也要回知青点了。那要不,我就先走一步了,你慢走。”
说完这话,秦胜淼抬脚就是一阵小跑,跑了没两步,回过头来,招了招手,“快回去,江同志。再见!”
江俪兰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秦胜淼这一番操作弄呆怔了,她闭上嘴,咬紧了后磨牙,鼻子里哼了一声。追又追不上,她只好无奈的一个人慢慢往知青点走去。
江俪兰回到知青点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一进小院门,就看到黎建平正站在屋檐下扇着风,看她走了进来,面色不好看,他迎了几步,左右看了看,院里没有他人,来到江俪兰面前,关心地问道:”怎么啦,太热了吧?”
江俪兰接过他手上的蒲扇,用力地扇了两下,小声说道:“还不是那个卫朝阳,莫名其妙嘛,好心帮她学习,还一推五四六的,她当我愿意跟她个泥腿子一起学吗?”
黎建平清了清嗓子,温和的说道:“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做你想做的就行了,先多熟悉熟悉,慢慢来。”
江俪兰明白他的一语双关,心里的那口气也散了两分,只是这闷气哏在胸口不上不下,实在是不舒坦。她咬咬牙:“小丫头片子,给她几分颜色她就开染坊了!先让她猖狂两天吧。”
黎建平“吭吭”了两声,眼神左右瞄了瞄。江俪兰也四下里扫视了一圈,下意识压低了嗓子:“没事,没人。我明白的。”
“先去做饭吧,那几个女同志已经回来了。”黎建平说完转身走开。江俪兰也朝着厨房走去。
渣男女的两厢鬼胎,秦胜淼无从得知,她已经到了家,又是一个阴沉沉地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