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淼在流着口水地美梦中坐到了终点站临木公社汽车站,她告别了邻座热心大妈,一路向刘三姑家走去。
到了刘三姑家已经是傍晚时分,刘三姑正做好了饭,等着她。秦胜淼上午赶来坐车时特意绕到三姑家说了,可能今天会到她家住一晚。她怕自己不熟悉县城路线,耽误了时间,太晚回到公社。刘三姑一再嘱咐她尽量赶回来吃饭,别错过了班车,要在城里花钱住宿。
县城到临木公社坐班车只要2个钟头,秦胜淼迎着窗吹着夏日的小风,美美地睡了一觉。
她只觉得精神抖擞,被县城里的热闹带着兴奋无比,一到刘三姑家,嘴巴叽叽喳喳没停过,把刘三姑给逗得直笑,真把她当成没进过城的大姑娘了。
刘三姑每逢儿子探亲回家或者女儿回娘家时,都被带到城里去走上几遍,对县城倒是没有那么稀罕,看着小姑娘满面笑容的样子,她的面上也洋溢着欢喜。她蒸了糙米杂粮饭,炒了鸡蛋和秦胜淼带过来的咸肉。两个人相对而坐,你一言我一语的,吃得津津有味。
秦胜淼没有隐瞒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事,并兴致勃勃地邀请三姑婆下次跟她一起去。她要请三姑婆吃顿好的,答谢她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刘三姑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你啊,还是多赚点钱,别还没有挣什么钱,就想着花钱了。你是去做正事的,带着我一个老太太都走不动道,等你将来挣到钱闲下来,再带着我到县城里慢慢逛逛。”
秦胜淼知道三姑婆是真心为她着想,她使劲眨巴着眼睛,微微抬起头,没让眼泪掉下来。说实在话,哪怕这场穿越都是一场梦,这场梦里的人却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有七情六欲的。她代替原主生活,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碰到的绝大多数都是好人。
而刘三姑婆更是帮助她,点醒她穿越之路的人,没有刘三姑同情她让她留下来做那么一点点小家务,让她填饱肚子,她在这个年代想打一份私工是很艰难的。没有刘三姑婆提醒她做些吃食到魏家去售卖,她也没办法一点点攒下钱来,再去想其它的心思。她当然也没有忘记严大娘当时的牵线,这些普普通通的人,却都是帮着她一步步走稳穿越之路的人。
不然,就凭这抠门的飞越公司,什么空间,金手指都不给她,她光填饱肚子都难。
她又不认识草药,又不会养个什么鸡鸭,更不会增加粮食产量之类的,也没办法凭着一个初中毕业,只下过田的小姑娘去报社投稿赚稿费吗,光这人设也没有办法让人信服啊。
这些穿越女的神操作她是一样也没办法施展,就算想通过高考恢复来改变命运,那不也得6、7年之后了,这头两年怎么办,尽等着被吸血,被搓磨吗?她一个学图书管理的大学生,只能凭着10年文员磨出来的厚脸皮(不厚能挡得住上门催钱的合作商,能涎着脸皮应付市场检查团吗?),豁达的心态(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得受得住顛三倒四的老板朝令夕改啊,能应付20来个业务员无穷无尽的麻烦事?)来走这趟穿越之路。
她现在连系统也懒得召唤了,啥指望也没有,这生活还不得靠自己一步步走啊,还责怪她不虐渣,她饿得皮包骨头上去砍人吗?不说砍了渣男她要坐牢,先就说她砍不砍得动吧。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叉手看戏还嫌不够热闹。
秦胜淼把红糖给严大娘和三姑婆各送了一袋,另外把大包的奶糖也匀成三份,也一并给她们两位大娘,两位大娘怎么也不肯要,秦胜淼却不肯收回,实在推脱不过,才收了下来。严大娘趁秦胜淼没那么快回大队,又连忙煮了四个鸡蛋让秦胜淼带回去吃。秦胜淼没法子,只好接在手里。
回去的路上,刘三姑找了个小筐子让秦胜淼把红糖和余下的奶糖带回去,红糖和奶糖放在最下面,鸡蛋搁在中间,上面被三姑婆密密地铺上了自己晒干的红薯干儿,又找了块干净地帕子细心的遮盖在最顶上。
秦胜淼提着这爱心筐,晃晃悠悠地往大队走。一路上,每一丝风都裹挟着滚烫,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太阳已经坠到了山脚下,远山也泛上了黑色,只有日落的那一边还是一片橙红交替的颜色。
日落倦鸟归,白杨大路上、地里已看不到一个人影儿,秦胜淼一手提着小筐子,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眼见着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儿朝着自己走过来。避都避不开啊,非要上赶着找骂挨吗?
黎建平远远地瞅见秦胜淼提着一个小筐子往队上走,他眼神好,打老远就看见了,蹲了半天的脚都麻了,站起身来前后甩了甩才缓过来。他等着秦胜淼又走进些才迎着上去。
“朝阳同志,我听江俪兰同志说你今天去县城了,县城大不大,我还没有去过这边的县城了,我想着找你取取经,下次好方便去。你能讲讲这县城都有些什么吗?”黎建平双眼真挚地注视着秦胜淼,眼神中满是诚恳与关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暖的笑容。那声音温和而好奇,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让人真切地感受着他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