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细花扯着她不放手,硬是把她拉到了堂屋里坐下,忙前忙后的倒水,嘴上也不停:“哎哟,你难得有空闲到我家里坐坐,哪能不进门就走了啊,你坐会儿,她转过身就回来了。”
游金翠无奈,都进来了,那就坐会儿吧,她不想跟苗细花说叨那些小儿女的事,这人在队上刻薄出了名的,一张嘴又毒,她才不想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出来,毁了自己小儿子的好名声。她接过了水,就跟苗细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等了两杯茶的时间,姚招娣就回到了家。游金翠借口坐了好会儿,该回家做饭了,拉扯着姚招娣一道出了门。
出了门,走了一阵儿,扯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废话,她四下里瞄了瞄,见路上没人,才悄声问道:“大妹子,我也不多说什么闲话,我是为了儿子着想,你也知道红军这孩子从小就老实勤快,家里的事,不让人喊,他都是见事主动做的人,脾气也好,从来不是乱发火的人。我想问问,你们家看得中他吗,卫朝兰年纪也正合适,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我们两家可以坐下来当面谈谈。”
姚招娣听了前半截话,也觉得这于红军亲娘说的话还是很中肯的,于红军在队上的年青人中无论长相,还是人品也算是站前排的,她也赞同这话。可是听着听着,就发觉不对,这怎么是卫朝兰了?这朝兰都亲口说出了于红军让她帮忙说合卫朝阳的事。听到这儿,她顿时满脸通红,窘迫地说道:“嫂子,你可能误会了,你家红军可能是有向咱们家提亲的意思,只是这人,这人不对,不是你说的卫朝兰,是她大姐卫朝阳。”
游金翠听了这里,张大了口,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是卫朝阳吗,不是卫朝兰吗?我家红军亲口说……”她忽然反应过来,当时的那一幕回想在她面前,她儿子是说不管“朝阳”的事,可没说不是卫朝阳啊,敢情这媳妇还没有娶进门,就先开始帮着她说话了。她心下无奈,面上也还算震定:“那可能是我说溜了嘴,你看,朝阳还大一些,年纪更合适,你们愿意撮合红军和朝阳好吗?”
姚招娣有苦说不出,迫不得已地说道:“这定亲的事,他爹最近烦着了,朝阳因为刘树江的事一直在跟我们闹,他爹这时怕不会那么快定下她的亲事。”
游金翠知道这事,当时听到卫朝阳大闹定亲收彩礼的事,还觉得这小姑娘有几分泼辣劲头,当现在得知自己三儿子喜欢的是这么一位时,那心情又有几分微妙了。她听到姚招娣含糊其词,也就着收了话尾,继续夸了几句,就告别姚招娣,转身离去。
姚招娣回到家里,越想越不对,刚才游金翠明明咬定说是卫朝兰跟于红军,怎忽然改口说是说溜了嘴,变成卫朝阳了。她气冲冲的进了卫朝兰的屋,看到卫朝兰惬意地坐在桌前梳着辫子尾,压着嗓门张口问道:“你还做了什么事,怎么于红军亲娘说于红军是跟你好?”
卫朝兰乍一听到,思索了片刻,她猜着肯定是于红军顾及着卫朝阳的面子,没有说定的事,谁也没有漏了口风来。连自己的亲娘老子都瞒在鼓里,生怕影响到卫朝阳的名声,哼,这样两边瞒着,不让家里人知道,也不让卫朝阳知道,真是蠢到家了。她眼珠子一转:“娘,你现在知道谁才是坏人了吧,你们都对我有意见,认为我贪图那彩礼钱,其实这都是卫朝阳搞得鬼。你看看我,身子不好都不能经常出门,哪里有机会跟别人背地里叨咕,只有卫朝阳她一天天地往外跑,就是她伙着于红军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其实她就是贪图彩礼钱,她嫌弃刘麻子年纪大,长得不好看才大闹一场。于红军面前她又嫌彩礼少,自己不开口,借我的嘴说出来,什么好人都让她做了,坏人都是我。”
姚招娣被她这一番话打懵了,“是这样吗,是卫朝阳让你说的彩礼钱?”
卫朝兰撇撇嘴:“可不是,她呀,老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天天在外面招峰引蝶的,别人都在看咱们家笑话。”
姚招娣连忙说道:“不要瞎说,都是一家人。”
卫朝兰不一理睬她,自顾自地梳着头发。姚招娣觉得无趣,又被她影响,一颗心也沉了下来。心里愤怒,这朝阳咋是这样的姑娘。收拾中午饭时也提不起精神来。
江俪兰从丁水仙处知道了秦胜淼今天跟卫闰国请假不上工,自然也不会到她这儿来报到了。这热的天儿,本来想借口帮秦胜淼学习好留在屋躲懒的,现在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总不能两个知青盯着丁水仙一个人吧。
她在屋里磨蹭了半天,等到半上午都过去了,才出了房门。正碰上送于东平的黎建平出来。
这于东平是于小莲的三哥,他觉得跟着知青一起学习是个好事,听听城里学生讲讲城里的见闻,总能长点见识。他一大早就来了,听黎建平汗流浃背地讲了半天。
他听的兴致勃勃,黎建平讲的前胸贴后背,越来越饿。这后来的知青都是提前预支粮食,每月月头发下十斤粗粮面。一天三顿都指这个的话,饭量大的早就用上家里的补贴粮票换粮了,黎建平家里不拖他后腿就好了,哪还有给他的东西。
黎建平强忍了半天,才算送走了于东平。看到江俪兰出来,匆忙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院门。
黎建平和江俪兰前后脚出了知青小院,一个去许柱江家附近去偶遇,一个跑到赵冬枝责任地里送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