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赔你个砖头,赔!”秦胜淼一边暗嗖嗖地骂着,一边撇着个脚走回治病的房里。
她刚拿起搪瓷缸子准备去打水,“打了水,去朝进学校一趟,给朝进先请三个月的假。”卫大虎阴着脸说。
秦胜淼抬着头,假装可怜地说:“爹,我脚扭了……”还没说完,卫大虎吼了起来:“断了吗,还不赶紧去,再不去,老子打断你的腿!”秦胜淼一弯腰,赶紧闪了,换一招,先离开再说。
秦胜淼迅速打来水,放下缸子,一声不吭了出了院门。
来了半天,正好乘这个机会在公社正街上逛逛,找找机会,得想办法填饱肚子。这个公社正街不算小,光主街道都有四条,围了个井字形,卫生所靠在东边,中学靠在西边,走过去要穿过大半个公社正街了。秦胜淼一路走,一路瞄着,这年头,街面上的房子普遍还是黄泥木房子,搭着黑瓦的人家都不多,大半都是自己晒的土瓦,经不住大雨多了到处漏水。少数不多的几家盖了红砖房,有个小矮院子的。
路过供销社,秦胜淼走进去看了看,太怀旧了,3米多的大柜台就摆一堆的毛巾啊,搪瓷杯子,贝壳油之类,还有一些零散的小食品,称斤的那种油果糖。可惜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秦胜淼擦了擦口水,正准备退出去,进门来了个挽着个头发、提着个篮子的老太太,50来岁,一身蓝布褂子,看着挺干净。老太太张口就问柜台里的妇女,“她嫂子,常贵还没回啊,我这等了一天了,急着跟刚子写信了!”
“他进货去了,最晚明天才能回了。你要不去找找别人啊,写封信而已,别耽误了事。”那女的头都没抬地说。
“这样啊?”老太太满脸失望地准备走了,这举手之劳啊!”哎,大娘,你要写信吗,你纸笔都带了吗,要不我帮你写吧。”秦胜淼微笑地看着老太太说。
“那敢情好,姑娘,来!我们借她个板凳到外面去写。”
老太太唠唠叨叨地描述了一遍,秦胜淼知道了她儿子大刚子在部队两年了没回来,她娘给他说个相亲对象,让她务必今年调假回来一趟。还有隔壁三姑婆腿摔了,儿女不在身边想请个人照顾吧啦吧啦一大堆,秦胜淼全记在纸上,满满当当地写了三张信纸。她写完了信,又读了一遍给老太太听,不经意地问:“那三姑婆请人要一直在身边贴身照顾吗?”老太太细心地把信收起来,看着她说:“不用,三姑爱安静,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想找人帮忙做几顿饭,洗些衣服,提些水之类的。钱也给不了太多,只能给点粮票之类。姑娘你想做吗?”
“我家里人多,我经常吃不饱饭,想找点事情填下肚子。”秦胜淼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老太太看了看她廋弱的身子,一身上下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叹了口气,“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跟三姑家亏得孩子们在部队省吃俭用地寄了粮票来,不然光老人是过不了日子的。你这会儿就跟我去问问。”
到了老太太家,三间红砖房砌的也有些年头了。她进了隔壁院子,在里面说了一阵话,才出来喊了秦胜淼进屋去,三姑婆看起来也60多了,脸色有些苍白,身体看着还好,右腿上也打着个板子,床头放着根拐仗。秦胜淼急切地说:“阿婆,我就是向阳大队的人,我弟在这儿中学上学的,我每天过来帮你把水挑好,该洗的都洗好,做好两顿饭,粮票什么的你看着给,您就管我一顿饭行吗?”
刘三姑看看小孩儿廋叽叽、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难受:“这孩子,我也不是克刻的人,你帮我做好一顿饭,再留一顿饭,其它的你能做些什么就做什么吧,能做好的话,一个月再给你20块钱和10斤粮票。饭就跟我一起吃,我一个老婆子也吃不了多少。”秦胜淼眼泪都要掉下来,心里恨不得要叫亲奶。“我现在就去提水去,井在哪儿。”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水井就是房子后面没几步,三姑婆就是在水井边滑倒的,你过去可小心地。”
秦胜淼手脚利索地挑了两桶水回来,刘三姑一个人住,家里的水缸也不大,挑了两回,那缸就满了。老太太回屋给她拿了两个糙米窝头垫肚子,又找她帮忙写了信封。秦胜淼接过窝头两口就吞了,帮老太太弄完了信,找刘三姑问了粮食都在哪儿。
接下来烧土灶废了点功夫,先摊了几张饼,熬了半锅玉米面,跟刘三姑吃完后,又帮着把剩下的饭食装在盛井水的瓮里冰着。这天气白天看着热,晚上还是凉快的,放在井水镇着,第二天早上灶里添把火就能吃。
秦胜淼忙完了这一切,才告别了刘三姑,她看看天色估计快有4、5点了吧,小跑到到中学,找着卫朝进的老师请了假,又紧赶着往卫生所跑去。这饭暂时有着落了,就看看怎么当个时间管理大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