竦涟偷偷抹下眼泪陪着欧阳雪回前殿了。
这一天卫溪已经避客将近一个月了,奉承宫备受冷落也已经一个月了。前半个月有所耳闻——静丽仪练眉流产之后,几乎颓废在床,情绪十分不稳定,皇帝看望她多日,练眉总是闷闷不乐,终日以泪洗面,皇帝为了安抚练眉情绪,特意升她为正四品婧仪。
近日皇帝因庞蓉绯画了几副画,不是青莲就是白莲,庞蓉绯又新学了画百合,这些都迎合了皇帝的喜好,还夸赞庞蓉绯的画颇有几分文贤纯皇后画作的气派,一高兴升从八品娘子位份。
李莞怀胎两个月了,皇帝至今没有看望过她,只顾着练眉,哪里顾得上李莞,而李莞搬到钱玉瑶的凤栖宫后,钱玉瑶也只顾着她的四皇子,根本不记得凤栖宫里多了一个李御女。李莞备受冷落之后也不气恼,只管好好安胎。
只有安琳受连累被皇帝忘记了一个月,后宫诸人都认为奉承宫已经受冷落了,皇帝定不会记起宁妃了,好在安琳虽不受宠,因闭门不出,避免了别宫有心人的嘲讽为难。
“哗啦”门突然大开,惊得偏殿内的人大吃一惊,欧阳雪愣愣地看着门口站了四个小太监,还未来及去问,那些人上来左右一个地架着欧阳雪朝门外走。
“你们干什么?”欧阳雪被他们抬架到门外,突然冷风灌进来,欧阳雪冷不丁生起凉意。
四个太监无人应答,只管快速地拖欧阳雪一路走着。
“你们要干什么!凭什么捆着我走!若让宁妃娘娘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欧阳雪分不清太监们的来路,奈何只有说出这句话来激将他们说出实话。
果然有一个太监冷冷笑着讽道:“姑娘快别说这些话来吓唬我们,我们正是奉宁妃娘娘的命索你来的。”
“溪儿……”欧阳雪疑窦丛生地默念道。然后抬头问个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宁妃娘娘就要拿我?”
“姑娘莫嚷嚷,到了前头自然就知道了。”太监冷哼道,像终于出了口恶气般地有复仇的痛快感。
不一会儿前头到了,太监们把欧阳雪按在了地上,欧阳雪只得跪着,抬头向前一望,见正殿上卫溪端坐在文椅上,竦涟在侧,而竦涟神情复杂,不知因何故有不忍之情。卫溪右边就近站着的安采女安琳,安琳一见到欧阳雪被四个太监架着捆来,她也忍不住站起来时,被身边的梅愫按耐住了,然后安琳只好心事重重地坐下来。
“回宁妃娘娘,欧阳雪带到!”太监回了差事。
卫溪看着欧阳雪,嘴里暗暗忍痛咬着,心里一横道:“欧阳雪你可知罪?”
欧阳雪瞧了几眼卫溪,不知她为何这般所问,回道:“奴婢不知何罪之有。”
“哼,枉费本宫待你这般好,你现在依然不知悔改!”卫溪说的一套一套的直把欧阳雪说的一愣一愣的。
溪儿怎么突然会……欧阳雪看着卫溪肃然怒目,她想不通溪儿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前个月你替本宫得罪了皇上,让皇上一个月都没来过这里,倒连累了丽娘子她们也备受你牵连,好在丽娘子和李御女都搬出去,只留安采女依旧在这儿跟着本宫受累,本宫之前一直看好安采女,她性子稳当,是个懂礼数的,又深得皇上宠爱。本宫因着你与安采女之前是同一进宫的,交情不错,想着你的性子跟安采女一样稳妥,所以有意提拔你。想不到那日你却断送了安采女的宠爱,让她陪着本宫受冷落,你说你不知罪吗?还是别有用心想报复安采女!”
“这……这……”欧阳雪急切地摇头,又看了一眼旁边安琳一脸茫然,安琳听到之后也吃了一惊,她想不到自己不受宠全是欧阳雪一个人的罪过。“奴婢没有,奴婢绝无有报复之心!”
“哼!”卫溪不搭理欧阳雪辩白,继续冷哼道:“梅愫从前是本宫身边比较得力的宫女,却因为你挑唆,令本宫误会并赶她到安采女那里好好当差,如今我们都落寞了,你倒一个人在偏殿安然自在,别人伤在身上都是一百天才下地,你可倒好一个月就肯下地了,难道是你私下贿赂许公公把你打轻了十仗吗!”
“奴婢……奴婢没有!”欧阳雪百口莫辩,卫溪说的这些她从未听说过,这么多“罪名”一看就是故意编的,然后强加在她身上了。
溪儿你怎么了?
“如今本宫绝不能饶了你!”然后卫溪唤道:“来人,把她打发到浣衣局去做苦力,本宫再不想见到她了!”卫溪忍痛挥手,一旁竦涟担忧地扶着卫溪的手,低声问:“娘娘您这……”
“回禀宁妃娘娘!”安琳忍不住跪过来,道:“妾从未埋怨过欧阳雪,妾深知欧阳雪不会这样做的。上次一事,事出有因,但妾绝不会相信欧阳雪因为报复会做出连累咱们的事来!还请宁妃娘娘不要赶她到浣衣局去,那儿会毁了她的前程的!”
卫溪冷冷地昂着下巴不言语,眼睛里却复杂不舍地看着欧阳雪被四个太监捆架着要走。
梅愫见状走过来扶着安琳道:“宁妃娘娘圣明,娘娘都是为了你,见不得你受委屈,才罚欧阳雪到浣衣局去。前日里若不是奴婢在那哭着碰到了竦涟姑姑,见到了宁妃娘娘,你和娘娘到现在都蒙在鼓里,奴婢见不得你和娘娘受了近一个月的委屈,才告发了欧阳雪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梅愫你……”安琳并不赞同梅愫这般诽谤欧阳雪。
“好了,安采女本宫知道你心软,但本宫心意已决,你求情也没用了……”然后一抬头一个指示,太监们便架着欧阳雪拖出了奉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