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不妨让娘娘在临死之际知道点真相,别到了地府里,阎王爷问你大皇子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呢!”练眉的话阴魂不散地萦绕欧阳雪心中,她渐渐深感绝望和心碎,问责自己当初做皇后时为什么这般天真地以为钱玉瑶永远是她最好的闺中密友,练眉是她最忠心可靠的侍女,她把她们想的太好了,到后来临死之时才看清了她们丑恶的嘴脸。
心事重重上了心头,欧阳雪看着的路渐渐都暗淡下来了,一个秋天晴好的下午,就被她看成了密布乌云的光景,却不知自己现在走在何路,干着什么事,忽然眼前晕花乱坠,树上的枯叶能让她看成螺旋地晕乎,让她的身子也摇摇欲坠,眩晕之时突然一片漆黑,不知不觉自己身在何处。
“嘭”地一声响,竦涟条件反射回头,突然发出“呀”地惊讶声音,顿时双手捂上了惊慌的嘴。
卫溪回头问:“怎么了?”看到竦涟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站着纹丝不动。
“娘娘她……”竦涟回头,一个侧身指给卫溪道:“雪儿突然倒下去了。”
卫溪坐在轿椅上,看到欧阳雪趴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忽然慌不择路地道:“快,停轿!”
竦涟上前搀扶,卫溪下轿由于过急,省了出手搭着竦涟,一箭步走到欧阳雪身边,竟亲手把她翻过身来抱着她在怀中,卫溪看着她不省人事的脸孔苍白中还带着复杂皱眉的表情,不禁令卫溪猜她的心思。
“娘娘,雪儿怎么突然晕过去了?这可怎么办呢?”竦涟明知故问,作为头等侍女遇上这样突发事件,应该叫上几个宫女太监把她送回宫中再观察再做决定。而她偏偏不,只因看到卫溪一脸惊慌地把她抱起来后,如同欧阳雪是卫溪眼中重要的人时,竦涟赌气看卫溪该怎么处理雪儿,奈何她想错了。
卫溪伸手不小心触碰到欧阳雪衣襟上的领口,画着淡红桃的眼眉不经意地一扫,微微一个探究,略过去的手又重新回到领口处,慢慢一翻便看到欧阳雪的左肩上有个梅花样子的胎记,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胎记让卫溪浑身一震,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卫溪不禁回想起十几年前,文贤纯皇后还在世时,她每次伺候皇后洗浴便都能看到皇后肩膀上有一个小小的梅花胎记。
莫不是她就是……
“娘娘,要不要把雪儿送回宫?”竦涟的话总算拉回她的沉思。
卫溪看到竦涟急忙命令:“叫几个人把她送回宫去!”
竦涟瞧她说得急切,哪敢怠慢,连忙叫几个宫女把她抱起来,卫溪赶忙上了轿椅催促宫人回奉承宫。
到了奉承宫,宁昭容本想把欧阳雪先安置在她的主殿里,但却临时起意,为了不引宫里人注目,对竦涟道:“你悄悄地把欧阳雪安置在偏殿里。”
竦涟知道偏殿那地方十分偏僻,原来是柴房,现在更无人居住,那地处没有暖炕,没有炭火,是荒废了的屋子。
难不成卫溪想开了,打算惩治欧阳雪?竦涟想到这层,心里别提多么勤快了:“是,奴婢这就着人把她打发到偏殿安置。”
“你再叫上梅愫从殿里分一个火炉子到偏殿去。”
“啊,娘娘这……”竦涟哑言,不知道卫溪这样做是什么用意,明明把欧阳雪放到偏殿去受罚的,怎么下一步她又担心欧阳雪住偏殿的冷暖来。
“快去呀!”见竦涟愣着,卫溪急切催促。
“啊……是!”竦涟叫宫女们继续抬欧阳雪到偏殿去,让竦涟大跌眼色的是卫溪也跟着来到偏殿了。
安置了欧阳雪放到冷炕上,宁昭容连忙多叫几个宫女从主殿搬来几个炕褥暖席扑在了榆木塌上,榆木塌形成三面围栏,看着有些年头破旧但十分结实,宁昭容亲手搬下塌上的矮几,唬得竦涟从卫溪手上抢了过来道:“娘娘这些活都是奴婢和宫女太监干的事,您不用插手做奴婢们粗鄙的活!”
卫溪大概是忘了自己身份,脱口说道:“本宫从前也是一介侍女,不打紧……”她慌乱地忙着时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手一停,眼眸瞧着欧阳雪紧闭着双目,在没搞清楚的状况下,她还真不方便插手。
卫溪直起身,正色吩咐竦涟道:“把那矮几放在塌上旁边,最好挨着的她身侧。”
竦涟猜不透卫溪举动,此时听她发话,她只得应了去做。
“娘娘,火炉子已经搬过来了。”梅愫最是勤快走上来福身,眼眸一扫塌上人,她福身顿一下,见卫溪围着塌上忙转着,梅愫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满脸疑问地看向竦涟。
竦涟回头冲梅愫微微摇头,又用眼色指了指火炉子,梅愫立马转身与宫女一起把火炉子搬上来了。
宁昭容亲自指挥:“放这儿,离得近点。”她指着塌边道。
梅愫依言照做了。
一切停当好后,卫溪挥退了众人,只留两个太监在门外守着,也让梅愫出去打听赵妃的后事,留竦涟在旁伺候。
卫溪坐在凳几上,面对着欧阳雪,她依旧昏迷不醒,卫溪只端详地看着打量她的样子。
许久,竦涟心中充满疑问,又担心卫溪的身体,试探地问道:“娘娘眼看太阳落山了,回去吃点东西吧。这里有奴婢守候。”
“不用。”卫溪出口拒绝:“本宫不饿,就在这里看着。”
“奴婢不懂,娘娘今日您为何突然对雪儿这么上心?”竦涟憋着的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疑问。
“竦涟今日你不必问本宫,你也不需要懂。日后若有机会,本宫自会与你说。”卫溪话里模棱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