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格莱尔回来后,纳西索斯和傅凌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然而这种缓和微乎其微,如同隆冬尽时的第一缕春风,化不开冰雪,也催不出新芽。
不肯低头的纳西索斯仍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三楼的屏障没有取消,淡蓝色的光芒在夜晚时会透过半开的门扉,在傅凌窗前照出浅浅一线,如同月下的溪流一般蜿蜒入梦。
傅凌每天都会带一两块小蛋糕回来,然后在某时某刻看到瓷盘上的擦痕和零落的奶油。
但他不知道的是,纳西索斯秉持着浪费可耻的想法,每次都会悄悄把蛋糕倒进另一个盘子里吃掉,再伪装出一副蛋糕进了垃圾桶的假象。
开玩笑,安格莱尔的蛋糕随便一块都要好几百信用点,怎么可以浪费呢?
纳西索斯义正言辞,趁傅凌洗澡光速解决完了新鲜的小蛋糕,绝不可能掉半点面子。
转眼二十天过去,傅凌每天早出晚归,实力随着芙蕾雅的训练突飞猛进,熟悉的训练场上,他按下战术服上的清洁散热按钮,看向从三天前就一直公务不断的芙蕾雅。
圣灵节国宴在即,芙蕾雅要负责宴会安保,每天来训练场的三个小时就像海绵里挤了又挤的水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回去一点。
不止芙蕾雅,这几天纳西索斯也像失踪了一样,每天早出晚归不见人影,有时候甚至还会夜不归宿。
繁忙的监测台前,芙蕾雅的通讯器就没一刻消停,她挽起红发,翘着二郎腿吧文书放在膝上,马不停蹄地签署着各式各样的文件。
“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了,战士需要血与火的淬炼,没有捷径可走。”
“可惜最近边境修生养息,没有舞台能给你来场开场秀,等等再说吧。”芙蕾雅把最后一个文件签完,把愁眉苦脸的副官打发到了一边。
说实话,她来这完全就是为了放松的,只要不掉进文书地狱,别说训练了,就算拔草她都能津津有味。
“对了,你去宴会的女伴找好了吗?”
“嗯,今晚六点去陪樱舟买晚礼服。”
拉斐尔的宴会一直都是传统形式,必须要邀请男伴女伴入场,就连席位座次也是一男一女间隔安排,所以这次傅凌没办法一直跟在纳西索斯身边了。
“现在才去?!”芙蕾雅满脸震惊,“就剩五天了,那些个老头老太就算把针搓出火星子也赶不出来吧?”
“我打算穿前几天下发的军礼服,樱舟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随便挑一件改改尺寸就好。”
纳西索斯打了一千万在樱舟账户上,让他们好好挑两件礼服,至于珠宝之类的配饰到时候直接去他那儿挑就行。然而樱舟看见信用点就两眼放光,只打算用一百万买礼服,然后把剩下的全部用来买实验仪器。
“好像也行。”芙蕾雅摸了摸下巴以示赞同。
她也得穿军礼服,圣心骑士团的骑士们有统一制式的礼服,在重要场合必须穿戴整齐,不过等到主宴结束后的舞会环节,她就可以把漂亮裙子们拉出来溜溜了。
这次圣灵节国宴宾客云集,说不定会很有意思呢。
“去吧去吧,既然要陪她挑衣服,就早点去别迟到了。”
“是。”
傅凌换上惯常的高领毛衣和黑风衣,向着芙蕾雅认真地行了个军礼。
阿瓦隆最大的购物中心里,傅凌和樱舟只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效率极高地把礼服买好,身体数据量好,甚至拿到了改衣裁缝铺的兑换函。
富丽堂皇的水晶回廊中,傅凌站在玻璃幕墙外看着老裁缝们穿针引线,把那件花苞似的浅粉色的小礼裙收到了合适的尺寸。
这条裙子在礼服的行列里算不上昂贵,加上修改只花了八十六万,又省一笔。
“确定就这件了吗?”
“嗨,一个非正式国宴也没什么稀奇的,我们肯定是最末席啦,没人会搭理的。”樱舟嘬着布丁奶茶说道。
傅凌现在是少尉军衔,她是生科院的科员,能拿到邀请函去主宴蹭吃蹭喝一顿,完全是看在纳西索斯的裙带关系上。
“隔壁国立博物馆好像有个政治艺术展,我刚才瞟了一眼展板,虽然没什么有意思东西吧,但来都来了,一会儿去逛逛也好……你去不去?”
“好,不过我最晚只能呆到八点半。”
樱舟咽下卡在喉咙口的奶布丁,震惊地问道:“什么?你居然还有门禁?老师管那么严?”
“不是,我在安格莱尔定了甜品 ,他们九点就要打烊了。”
“哦~~”樱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向傅凌的眼神非常欣赏。
自从傅凌来到生科院,老师终于不逮着她一个人薅了,原本两天一次的问进度,五天一次的大报告通通都被遗忘,简直是神仙般快活的日子。
老师铁树开花,找的师母温和内敛好相处,对一个只想安稳求学的可怜学生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除了那些酸甜口的莓果小蛋糕,老师还特别喜欢原味可露丽,就带香草籽的那种……我可是仔细观察过的,老师是不喜欢浓厚口味的甜品,但香草却是例外哦!”
这点傅凌还真不知道,他点点头,又给安格莱尔发了一条信息。
“好,我记下了。”
拉斐尔国立博物馆的军政馆每三月换一次展,这次的展览到了快要撤展的时候,游人早已寥寥无几,虽然博物馆已经闭馆,但作为小有特权的政府工作人员,傅凌和樱舟还是成功蹭进了没几个活人的展馆。
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不对,还是布展的灯光本就如此,四面无窗的博物馆里灯光昏暗,连地毯的纹路都很难看清。
“居然是种族学派的展会,刚才都没发现来着……这也不符合咱们的发展政策呀,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审查。”
樱舟站在巨幅的史诗油画前,目光瞥过了下方低矮的展柜里的炮弹残片。
“乌列尔的种族学派吗?”因为展厅里空无一人,傅凌也无视了禁止大声交谈的警示牌。
“对,就是那个。”樱舟说着拍了拍傅凌的肩膀唏嘘道,“哎,你刚读书没多久,不太了解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