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眠觉得她真是太聪明了。
“我不能答应你。”
方溢鸣却道。
喻眠吃惊:“敢问方兄这是为何啊?”
“先前听道友说白云间三弟子喻眠横行霸道,压榨你们小弟子的份例。我若是为了自己在剑道上的爱好,而帮她炼了砚台,那岂不是助纣为虐吗?”
方溢鸣正气凛然地继续补充道:“更何况她现在就敢欺凌你们这些外门弟子,若是真的又新添了黄品法器助阵,白云间一定会更加乌烟瘴气,你们这些小弟子该如何是好。这样损人利己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喻眠一惊。
现在外面这些不修无情道的,道德感都这么高的吗?
二师兄平时编排出来的戏本子里不是这样写的啊。
方溢鸣心意已决,他拍落肩头的雪,转身准备离开。
喻眠急忙喊道:“站住!”
方溢鸣脚步不停,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他觉得现在白云间有东西在监视着他们。
喻眠此时叫住他也仅仅是此时此刻有人看着她一言一行的逼不得已,这时候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都是为了应付上面人的胡言戏说。
这种情况转身离开并不是对她的不尊重,反而一种体谅,让她不用因为监而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话。
方溢鸣的逻辑自成一派,不过却能自圆其说。
喻眠却不知道他脑海的这些七七八八。
见他死活不理自己,喻眠鼓起腮帮子,气得跺了一下脚。
可是方溢鸣还不回头,喻眠只好使出对她二师兄都百试百灵的杀招,一脸悲痛地胡言乱语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就这样转头就走?我这样勤勤恳恳地帮助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过来,告诉你白云间的万般不好,也只是想要和你说说话,融入你的世界,得到你的回应。但是你为什么不理睬我呢?哪怕我只是想要你的一个转身,你的一句回话,这都不可以吗?好吧,我早该看透了。大哥,你根本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我这个小妹,也不在乎什么剑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方溢鸣:?
方溢鸣终于一脸绷不住地转过头:“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不说人话,怎么吸引你的注意,然后转身回话呢,道友。”喻眠表情一脸超然。
明明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头上还梳着双髻,眉心点着凡间幼儿才会点的花钿,表情却像一个过了大半辈子的白发老头。
喻眠超然地看着天边这场为外门试炼而下的鹅毛大雪,周围白茫茫的一片,粉色的夹竹桃上覆着一层银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来。
她突然有了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新主意。
在确定方溢鸣短时间不会再转身就走后,喻眠清咳了几声,端正神色,严肃道:“不好意思,方溢鸣道友,你没有通过考验。”
方溢鸣有些发愣:“什么考验?”
“组织上对你的考验。”喻眠严肃地说,黑色眼睛注视着方溢鸣褐色的瞳孔,“我是我们大师姐派来考验你的,很遗憾,方溢鸣道友,你没有通过考验。”
方溢鸣表情还是呆呆的:“你在说些什么?”
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有跟上喻眠的思路。
“大师姐一直对于是否要传授你剑道一事十分纠结和犹豫。
大师姐答应和你交易,从来不是为了什么黄品法器,一个甚至不是天器谷长老的普通弟子都能炼出来的东西,这对于我们白云间的大师姐清渊道长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只是被你向往剑道的真心所打动,又怕你不好意思接受平白无故的教学,所以才提出了帮白云间三弟子喻眠练砚台的交换。
不过她仍有顾虑,只能出此下策,派我来考验你。”
“可是很遗憾。”喻眠一脸沉痛,“道友,你没有通过我们的考验。”
“我的真心天地可鉴!”方溢鸣被喻眠的话带着走,顿时有些慌乱,他连忙举起手指对天发誓。
“意诚心正身修从古至今都是缺一不可。”喻眠老学究似的摇了摇头,“我要看方道友是否做到这些,来确认道友是否真正有学剑的资质。”
方溢鸣快速地回忆了一遍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更加不解,问道:“在下难道在何处言行处事有不妥之处?”
喻眠点了点头。
“的确,为了求寻剑道,道友能够不顾路途遥远,也要来我白云间讨教学习。并对所有事物,都以可以让自己修炼有所成就的眼光看待,可谓意诚;
面对我御剑飞行的突然袭击,道友能及时防御保全自我而不伤及他人,可谓身修;
得知自己的一己私欲可能会影响到白云间众弟子的安稳,便能直接放弃自己热爱追求,情愿打道回府,可谓心正。
只是……”
喻眠故意顿了顿。
“只是什么?”方溢鸣急切问道。
喻眠威风凛凛地开口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方溢鸣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一袭淡蓝色的衣袍,身形纤细,肩头有点点白色的雪,容貌清俊,双眼炯炯有神,脖颈间一颗黑色的小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尖直插地面,威风凛凛。
他脑袋里一时之间没有一位白云间剑修可以与眼前人对上号。
方溢鸣迟疑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说道:“一位渊清道长器重的内门弟子?”
喻眠潇洒一笑,又违规使用灵力为自己吹起一阵风,卷得她的头发向前飞扬。
她从袖口拿出一张符篆,夹在右手指尖,又松开手指,违规用灵力又卷起一阵风,符篆随风落到方溢鸣手上,张扬开口道:“在下喻眠,白云间的少门主,清风道长的师妹,泥马道长的三弟子,一位符修。”
耍完帅,喻眠又是张扬一笑。
“只是方兄遇到事情不加实践,不加思索。
方兄从来没有检验过我所言是真还是假,不去看看白云间的大师姐与三师姐是否是如我所说一样的人物,而是被几滴眼泪轻易打动,被影响思想。
你要是这样听风就是雨,若是学了我大师姐的剑招,以后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祸患?”
喻眠振振有词地说道。
“哦?那你倒是来和我讲讲一个基础剑诀第一式会带来什么祸患?”一道女声似笑非笑地说道。
喻眠震惊地转头。
一身飘飘然的蓝衣,一双细长弯弯的狐狸眼,背后一把轻剑。
大、大师姐?
此时此刻她不应该在外门试炼终点审核弟子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会吧,这都能被抓到,她未免也太过倒霉了吧。
哦对,书里写了,大师姐现在在外门试炼的地方四处游荡乱逛,偶遇烂桃花。
但是方溢鸣不是“俏师弟”啊,就这样还能被“俏师弟”的未来爱人偶遇上,她也太过倒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