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绝对不可能是伴侣!
伴侣。
莫名的,这个绝对不可能的词却如一条毒蛇游走在他的心尖上,无论他怎么抓挠怎么撕咬,也无法将它消除。更甚的是,它在不知不觉中沁出来的毒汁使他一想到这个词,心中便突然有波涛起伏,紧张万分,脑海里一时间什么东西都想不到了。
他在房间里焦灼地来回踱步,一会儿因为陶明安一声不吭就不回来吃午饭而怨气滔天,一会儿心神又被“伴侣”这个词作弄得起伏不定,羊蹄似的后足////交错着敲在玉石地上,击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纹。
烦躁间,余光却瞥见那个报信的白民,那个害得他联想了这么多的白民还不识趣地站立在门口,季槐恼怒地张开巨口,一声似虎非虎的咆哮声便席卷着风刃与雷鸣瞬间朝那个白民劈头盖脸地冲过去:
“滚——!!!”
不出意料,那个白民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看到白民慌张的动作,季槐得意地咧开嘴。
没错,他本身就是让人惧怕的存在,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戏耍被他看中的猎物,享受他们恐惧的尖叫。所以,他不可能像其它那些孱弱无力的雄性,被人翻来覆去地查看抚弄,还要面临被放弃的可能,即使被挑选,他也绝无可能淘汰!
更何况,陶明安平日里那样喜欢他毛茸茸的白毛,如此享受他柔软的腹部,有事没事还会用她的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和一对弯角,她又怎么可能讨厌自己呢?
季槐的思绪翻江倒海,最终得出一个“陶明安不会不喜欢自己”的结论。
想明白后,他才开始美滋滋地享用起午饭。
所以,她既然不讨厌他,又为什么不回来吃午饭呢?
这个最源头的问题,又蹦了出来。
季槐在理清自己的思路时,早已将那个男性白民解释的理由抛之脑后。而现在,他又觉得自己有必要找陶明安问清楚缘由。
但是,他要现在去找吗?
一来,是他并不习惯在人多的地方行走;二来,她一不回来吃饭他就出去要个说法,会不会使她厌烦?又或者被她觉察出他的在意,那她从今往后就极有可能故意说不回来吃饭来看自己焦急的模样。
是的,陶明安是一个恶劣的人,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地被她揪住尾巴轻佻地戏弄。
季槐想清楚了,他决定要等,等到太阳消失,月亮完全浮出天空的水面,等到那个时候,她如果还没有回来,他再去找她。
于是,他停下即将要迈出门口的脚步,走回被他踩得裂出几道碎痕的屋内,趴下了开始耐心地等待。
.
然而,一旦等待开始,时间就像河道被泥土淤积的河水,流淌得格外缓慢。
他本想先享受一个安静的午睡,但他又怕自己一不小心错过了月轮,只好放弃。
无聊的午后,他隔一小段时间便走到窗边,看一看天空,月亮一直没有出现,陶明安也没有主动回来。
季槐烦闷地闭上眼,尖利地手爪将地面犁出一条条划痕。
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觉得时间漫长的瞬间,也几乎忘记了他是如何在钩吾之山独自生活了几千年。
很慢,日的车辇慢吞吞地爬到西边的天际,沉睡了大半天的月才懒惰地从云层里探出小半个头。
几乎是同一时刻,季槐冲撞到窗边,他直接忽视了房屋周围其它白民诧异的视线与动作,死死地盯着天色开始倒数。
待到空中的风吹散了日留下的残余的热气,红霞也彻底沉寂,月车披着青色的云纱悠悠驶出,陶明安还是没有回来,季槐无法忍耐,向屋外冲去。
锵锵锵——
他的脚踏在地面的这一瞬,有无数玉石碰撞相击的声音响起,划破逐渐安静的夜。
季槐猛然一顿,他看见数枚红色玉片从地面腾起,飞快地盘旋拼接成一条形状独特长链径直向他甩来!
突然袭来的锁链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季槐弓起身子怒吼一声,不避反攻,右臂高高扬起向这条赤红的玉链撕去。
霎时,玉链在空中顿住,随后寸寸断开炸成齑粉;可在下一秒,一阵微风吹拂,这些粉末又迅速汇合凝结,再次化成一条长链冲他袭来!
.
“这是什么意思?!”陶明安高声质问,心也剧烈撞击起来。
看到陶明安惊慌的样子,同光的声音里带上了满意:“就是这个意思呀,我们白民能做的已经做尽了,你们人类的办法又帮不上忙,可是他就说不定了。
“要不是你生了病,我们或许还无法找到他的踪迹,可谁能料到呢?还活着的上古时期的妖兽本就不多,自己送上门的竟然有一个。你只不过是昏睡了几天,他就径直闯入我们白民国,胁迫我们为你治病。
“明明是一头杀虐无数的凶兽,竟然这么在意,这么关心你。”
同光摩挲着陶明安的脖颈:“不过也多亏了你,我们白民迎来了一线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