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初现,陶明安从睡梦中缓缓醒来。现在,她的生物钟几乎已经跟着日落日出而变化了。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看,季槐正安静地趴伏在一旁。想起昨晚季槐的异样,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侧耳倾听。
嗯,呼吸平稳悠长。
再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脉搏有力地跳个不停。
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
她松开手,蹲在一旁。
晨光熹微,暖红色的光透过屋顶落入室内,季槐雪白的长毛也被霞光湿湿地晕染了。
陶明安梳了梳,随后在季槐边坐下,眯着眼享受宁静的早晨。
静谧的空气里,有纤尘上下浮动。
又过了一会儿,季槐才悠悠转醒,他做了一个很夸张的下犬式,浑身肌肉筋骨都爆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接着,他挠了挠脖颈,沉默地坐着,好像没有睡醒的样子。
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这个样子也太奇怪了吧?
陶明安有点担忧了。
按理来说,像季槐这种身强力壮、能一口咬碎钢签并把它咔哧咔哧吞下、再生能力极强的妖兽,应当不怎么会生病。但当局者迷,关心则乱,陶明安既没能明白季槐的心思,反而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忧心忡忡地狂奔了十万八千里。
而这边,季槐见陶明安一反常态,说的话也比平时少多了,误以为她看到自己的脸后大失所望,心生厌烦,感觉自己要被无形的雨给淋透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顿早饭吃得死气沉沉。
吃完饭后,季槐重重地叹出一口白气,没精打采地趴下。
看他这个样子,陶明安有些急了,挨着他试了试体温又听了听脉搏,速率好像也加快了不少。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说话说话!”陶明安弹了起来,拽着季槐的肩膀使劲晃动了两下,“……不会真的生了病吧?”
唉……
明明不喜欢自己的眼睛,却又那么关心自己。
季槐感觉自己像偷吃了陶明安准备的几大碗调味品,什么味道都在心上轮番涌动。
“……我真的没事,”他开口,学着陶明安扯了一点谎话,“我只是还在恢复身体,需要多睡一会儿。”
“真的吗?”她的眉头紧紧地绞在了一起,嘴唇也抿成了一道直线。
喔,真的很紧张啊。
季槐把脸往臂弯里埋了埋,胡乱地应了两声,又催促一般说道:“真的。你昨天不是说还要找那个白民吗?快去吧。”
“话是那么说,但你现在这样子,”陶明安叹了一口气,反复和季槐确认他真的没事,“那好吧,如果真的不舒服,一定要说啊!不要隐情不报!”
“知道了,”他弱弱地回嘴,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补了一句,“我不会说那些你会说的话的。”
怎么什么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陶明安牙痒痒,捏住季槐的手掌狠狠按了两下,才出门去找同光。
刚刚还想人家走,如今她出了门,季槐却又有些不是滋味了。他把几个白民和另一个人类的名字嚼了一遍又一遍,哼!真是惹兽讨厌!
接着,他赶到窗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她被风扬起的发尾扑啦啦飞着,像鸟翻动着羽毛。他就这么盯着,直到光影一转,她消失在转角,才慢慢地回过神。
没有人可以看了,他又瞧起了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爪模仿着陶明安的力道在上面按了又按。
不对,还是不对。
.
陶明安出了门,一时间却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同光,她想了想,在附近兜了几圈,随后便往要举行庆典的祭坛方向走去。
即使在那里找不到同光,也能问一问那里的白民。
明日便是庆典了,到了祭坛,陶明安发现这里已经摆放了不少要用的物品。
祭坛仍被层层帷幕遮挡,一旁的地上堆放着牲畜、谷物和一些酒器;另一边则有不少白民来来往往,源源不断地运来不少形状奇特的玉帛和白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