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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江南烟雨,故人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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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窟外的死亡脚步最终没有踏进来。就在那令人窒息的窸窣声逼近洞口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裹挟着砂砾的猛烈旋风席卷了那片区域,风声凄厉如鬼哭,瞬间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声响。卢亦晓当机立断,悬壶杵重重顿地,发出一声远超以往的清越长鸣,无形的波动扫过洞口,暂时扰乱了追兵的感知。

“走!” 他低喝一声,几乎是同时架起气息刚刚平复、胸口红光渐趋稳定的李沉燕,又一把拽起几乎脱力的陈锈笙。三人趁着风沙掩护,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幽灵,从岩窟另一端一个更隐蔽的裂缝中钻出,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扎进更深、更复杂的魔影岩柱迷宫。

靠着卢亦晓对地脉气机的敏锐感知和对戈壁地形的熟悉,他们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在嶙峋怪石和呼啸风沙中艰难穿行,数次险之又险地与玄煞盟的搜索队擦肩而过。陈锈笙的左臂伤口被卢亦晓用撕下的衣襟和最后一点金疮药草草包扎,但剜肉带来的剧痛、失血和两种毒素残留的侵蚀,让他的体温忽高忽低,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紧咬着牙,不发一言,仅凭一股刻入骨髓的求生本能和怀中那柄断剑的冰冷触感支撑着,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全靠卢亦晓和李沉燕轮流搀扶。

李沉燕的状态同样糟糕。地火玉髓的狂暴能量虽被卢亦晓强行导入经脉,暂时压制了阴毒,但如同在朽木上强行架设熔炉,每一次真气的微弱流转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他胸口那团红光虽不再灼热逼人,却像一颗嵌入血肉的烙铁,时刻提醒着自身的脆弱。但他眼中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亮,那是对玄煞盟的刻骨恨意,更是对身边这个沉默承受着一切、替他挡下死劫之人的“命债”。他强忍着自身的痛苦,将大半力气都用在支撑陈锈笙身上,汗水混着血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数日亡命,三人终于狼狈不堪地穿越了赤魔戈壁的边缘,踏入了一片相对有人烟的荒原地带。卢亦晓当掉了身上仅存的一枚品质尚可的玉扣,换来三匹瘦骨嶙峋的劣马和一些干粮清水,以及几包最廉价的止血生肌散。

“江南。”卢亦晓在马上摊开一张粗糙的地图,指尖点向烟雨朦胧的东方,“找孙苦。”

陈锈笙靠在一棵枯树下闭目喘息,闻言眼皮微动,并未询问。李沉燕则看向卢亦晓:“孙苦?可靠?”

“故人。”卢亦晓收起地图,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医术…尚可。更重要的,她那里,安全。” 他没有说太多,但“安全”二字,对于此刻伤痕累累、如同惊弓之鸟的三人来说,重逾千斤。

路途漫漫,危机并未远离。玄煞盟的爪牙如同附骨之疽,虽暂时被甩开,但沿途城镇的关卡、驿站、乃至荒村野店,都可能潜伏着“沙蝎子”的眼线。他们只能避开通衢大道,专走荒僻小径、废弃驿道,甚至夜间赶路。陈锈笙的伤势在颠簸中反复,左臂伤口时有脓血渗出,秽毒与新毒残留引发的低烧如同跗骨之蛆,将他本就枯槁的面容折磨得更加形销骨立。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沉中度过,清醒时也只是沉默地看着前方无尽的道路,或是用冰冷的手指摩挲着怀中断剑的锈痕。李沉燕则成了最警觉的哨兵,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将卢亦晓弄来的药草嚼碎了,笨拙却坚持地敷在陈锈笙恶化的伤口上。每一次换药,看着那翻卷发黑的皮肉,他都紧抿着唇,眼神沉痛。

卢亦晓成了三人中唯一相对健全的人,也是支撑的核心。他不仅要探路、警戒、筹措物资,更要时刻关注两人的伤势。李沉燕体内玉髓之力与阴毒的拉锯战需要他不断调整金针疏导;陈锈笙伤口的溃烂和体内交织的毒素更需要他绞尽脑汁,利用沿途能找到的最普通的草药进行压制。他手中的悬壶杵点地的次数越来越多,那清心宁神的韵律,成了这绝望旅途中唯一的慰藉。

越往东行,空气渐渐湿润起来,刺目的黄沙被青翠的草色取代,嶙峋的山石也披上了绿意。当一座座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的村镇出现在视野中时,江南温润的水汽仿佛也浸润了他们满身的血腥与风尘。

临安府,西郊,杏花巷。

这里并非繁华之地,却透着江南市井特有的烟火气。狭窄的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两侧是高低错落的民居,间或夹杂着几家小小的店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息、饭菜的香味,以及若有若无的药草清香。

三人牵着疲惫不堪的瘦马,停在巷子深处一家不起眼的铺面前。门脸不大,一块饱经风霜的木招牌悬在檐下,上面用朴拙的字体刻着三个字:“百草堂”。铺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一排排装着各色药材的抽屉,药香浓郁。

卢亦晓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叩响了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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