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瞬间,许应像被针扎了似的,视线快速移开,看向脚下的地板。即便知道面前的这双橄榄绿眼睛已经失明,但他还是不敢直视。
他打起了退堂鼓想要转身逃走。
“嘎吱。”
门被人关上,随后响起落锁的声音。一猜他便知道是宋言搞的鬼,这下好了,退路被他“好心”堵上,许应只好咬咬牙往前走去。
宋言人真不错,他过后有时间要好好感谢他。
迈开腿,一步步朝着周济生走去,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此时他却觉得有千米远的距离。
内心期待着能多走一会儿,最终还是到了。周济生靠坐在床头,听见了脚步声,出声说,“你是谁?”
许应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原来周济生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见没人回应,周济生又继续问,“是你把我带到这来的吗?”
又无人作答。周济生等了一会,脸上有些不耐烦了,“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想从你口中了解一些事情。”
从醒来后,他的脑袋就像是炸掉了一样,疼得要死,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叫周济生。
无论如何,都没料到是这种情况,许应脸色一变,转身往外走。
“相处得怎么样?”
不等他出去,宋言就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之前给周济生做全身检查的那套仪器。他走到两人面前,晃了晃手上的仪器,“来坐下检查。”
许应站起身给宋言腾地方,方便他给周济生做检查。周济生听后没有什么表示,一改往常的做派,很配合他。
一套检查下来,只花了二十多分钟,比上次整整少了十分钟。宋言拿下仪器,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站起身说,“行了,人没事了,但情况还不是太稳定。”
许应快速上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赶紧拽住他,往外走。
“到底怎么了?”走廊内,宋言一脸不解的问他。
【他失忆了。】
宋言一愣,脸色也变了。
——
屋内又回到只有两人的时候,许应站在病床边,低头摆弄着自己的双手,打发时间。
在询问过许应后,从宋言口中得知,周济生这叫短暂性失忆,因为受刺激过大所导致。
但好在,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去给我倒杯水。”
许应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周济生一脸不耐烦模样,似乎又回到了许应熟悉的模样。
许应怕他脾气又上来了,赶紧跑去给他倒水。知道他刚醒,身体才刚好,许应体贴的给他端了杯温水递给他。
“怎么这么烫?”周济生刚喝进去一口,又很快吐了出来。他擦着嘴唇上的水渍,随手把杯子放到桌上,“你怎么什么事都做不好?”
许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再去倒一杯。”
许应点点头,拿起杯子又去给他倒水。
周济生不好伺候,来来回回折腾了许应好几次这才作罢。端起一杯与前几次温度差不多的水,呷了一口,放到桌上。
许应看了眼杯子,无奈的摇摇头,算了,周济生开心就好。他既失去了腺体,又失去了记忆,自己要包容下。
许应在心里安慰自己。
之后,话题又扯了回去,他又一次向许应询问起来有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我来自什么地方,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人是谁...
包括但不仅限于这些。
这些许应都想好了应对方法,又找来宋言替他回答。
“许应是你的家人,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宋言回答,“而我,就是一个给人看病的医生。”
“我从一开始就是瞎子?”听到他的回答,周济生继续问。
“是。”两人对视一眼,他说出了答案。
得到答案,周济生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周济生平静的像一个什么都没发生在他身上的人一样,除了依旧嘴硬,事事逞强外,并没有什么反常。
“我自己来。”周济生侧过头去,避开许应投喂来的苹果。
吵着吃苹果,许应怕他一整个拿着吃不方便,就切成了小块的苹果块儿,拿牙签喂给他吃,结果他非要自己来。
担心他眼睛看不到,怕被牙签扎伤,许应不答应,但架不住他执意如此,许应只好把盘子递给他。
眼睛看不到,周济生就任凭感觉,用手胡乱抓取,结果免不了被牙签扎到,许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很想把盘子夺过来,亲自喂他,但周济生嘴硬肯定不会同意。眼看他被扎的次数多了,手里的动作也粗暴了不少,思来想去,许应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看准他的动作,在他要捏取哪个地方的苹果时,许应就快速拿起它往上抬去,高度正好可以让周济生够到。
这个办法不错,周济生成功捏起了牙签,把苹果块儿塞进嘴里。
宋言坐在屋内的沙发上,看着两人的动作,忍不住从屏幕中抬起头,刚要说句吐槽的话就被许应的眼神制止。
算了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为什么要阻止。
宋言闭上了嘴,不在管这事。
许应把苹果块放回盘中,端出去,又挨个重新切小了一部分,端回来喂周济生。这下,他没有在为难他。
吵着吃苹果,结果才吃了几块就饱了,剩下的这些全都堆放在盘子里。许应不爱吃苹果,但为了不浪费只好全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