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祁墨追出门,脚下的场景发生了变化,根本不是原先的走廊,而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日头高高悬在空中,地面像是在往外冒着热气,惹的人头晕目眩。
身形晃了一下,祁墨稳住,脑海中倏地闪过登夫人说过的话,这是郝佳人的梦境,并不是副本。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清晰起来,闷热感一瞬间无所遁形,头晕目眩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雕虫小技。”
祁墨手指虚空画符,嘴里念念有词。
“天清地宁,日月光明。邪魇消散,魂魄归型。破!”
破魇咒结束,脚下的荒漠画面被灼烧出一个个窟窿,虚无的梦境逐渐瓦解,露出了走廊的真实情况。
毛大柱搀扶着登夫人,不可置信看着他:“看来我没看错,你小子道行果真不浅。”
“笑话。”祁墨语气嘲弄,“这点伎俩都破不了的话,那可真枉为玄门大弟子了。”
毛大柱冷嗤:“那又怎样,反正你也回不去了。”
他说话的语气,让祁墨想起了登夫人,简直如出一辙。
“你在替郝佳人办事?”
顿了一下,又说:“她前尘恩怨已解,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孽债,不如早日让她离开。”
“她离开了,我怎么办?”毛大柱情绪不能平静,“她一个人解脱了算什么!”
祁墨心下疑惑。
“你又是谁?”
“我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毛大柱看向郝佳人,从这个角度看,祁墨突然把他跟某一张脸重合起来。
登西的电脑中有上大学时期的郝佳人,其中一张照片跟此时毛大柱的角度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是毛大柱蓄了胡子,皮肤状态粗糙,也比郝佳人强壮。
郝佳人是独生女,并没有哥哥。
祁墨的思维有些发散。
而这时,登夫人推开了毛大柱的手,说:“你也跟我一起走吧。”
“凭什么?”毛大柱红着眼,“你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创造出来,不需要我了就把我毁掉,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
登夫人低垂着眼皮:“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更不想去什么酆都,你既然创造了我,就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地狱,你得陪着我!”
登夫人愧疚掩面:“可我不想在这里了,快一百年了,我已经受够了!”
“一百年了吗?”毛大柱有些恍惚,“既然都已经一百年了,再多几年吧,或许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没有人能活着出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祁墨沉眉,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登夫人突然看向祁墨:“带我走吧,这是我唯一离开这里的机会了。”
祁墨:“酆都门还没关上,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
登夫人拉住毛大柱的手:“走吧。”
毛大柱纹丝不动,满含怨气瞪着祁墨:“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祁墨无语:“是你们把我拉进来的好不好?”
“不是我们,是祂。”
“谁?”
“主神,没有人能违背祂的意愿。”毛大柱说,“你在破坏祂的计划,祂不会放过你。”
“什么计划?”
毛大柱却不愿多说,只是拽着郝佳人的手一直不松开。
郝佳人很无奈的样子看向祁墨:“他是我想象出来的自己,因为求生的意念强大,有了实形。”
祁墨想了很多种两人之间关系的可能,事实却让他惊讶。
郝佳人白着脸,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我觉得自己所遭受的苦难皆因为性别,所以时常在想,如果我是男人,爸爸会不会把我当做继承人培养,而不是早早给我定下婚约嫁出去;如果我是男人,是不是就不会被人当做争来抢去的玩物和生育机器;如果我是男人,是不是我也可以呼风唤雨,这一生就不会这么难过?”
“我太想知道答案了,于是就有了毛大柱,他替我好好活了一回,看着他我时常感到快乐,所以,可不可以求你,放了他。”
“郝佳人!”毛大柱红着眼叫她的名字,“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你凭什么求他!”
祁墨淡漠道:“他不是鬼,也没有对我造成伤害,我管不着他的去留。”
郝佳人松了一口气,好似最后的牵挂也没了,她闭上眼,从这具身体里面挣脱出来。
毛大柱本能够她,却抓了空。
“郝佳人!”
“再见。”郝佳人说。
她转身朝着那道光走去,然后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毛大柱像是受了打击,整个人大恸,追随着郝佳人的身影而去。
眼看着就要穿过那道光,背后一道巨大的力拉住了他的衣领。
“活人不能进酆都。”
毛大柱悲恸万分,整个人滑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道光消失不见。
他嘴里喃喃道:“到头来,我连追随她去的勇气都没有。”
祁墨摇头,心中感慨万千,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动静,他回头一看,是皮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准确说是顶着皮昊皮囊的登西。
“我也想离开这里。”他说。
祁墨眼神发冷,哂笑:“你这种人不值得我浪费蓝条超度。”
他不是是非判官,不想判断谁对谁错,但是登西这人,让他感到反胃。
登西很淡定,仿佛胜券在握,他说:“难道你不想救你的朋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