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白心底泛起一点不安,过一会儿,她没忍住,转过头去看高玫。
高玫脸上表情似乎很正常,看不出什么伤心的样子。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许梦白仔细去看高玫的眼睛,想要分辨出高玫现在的情绪。
看得久了,冷不丁听到高玫的声音。
“在看我是不是要哭了,是吗?”
许梦白心微微一缩,抿抿唇,问:“那,你要哭了吗?”
“如果我说我要哭了呢?许老师会哄我吗?”
这么多年的不相识终究还是给两个人带来了一些隔阂,就好像在这一刻,许梦白怎么也看不明白高玫在想什么。高玫脸上的表情称不上不高兴,但也绝不算开心。
许梦白到底还是心软,她也侧过身,跟高玫面对面,说:“当然会哄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高玫笑了,她叹息着开口:“你怎么这么好呀,许老师。不用看我眼睛啦,我没有不开心”
“我不好。”许梦白垂下眸,盯着纯白的被单,“我让你伤了脚,还影响你心情。”
“停。”高玫皱起眉,探出手去捏许梦白的脸,“不许责怪自己,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许梦白的脸被高玫拉扯得变形,没有疼痛感,只是会让许梦白说话口齿不清。
她抓住高玫的手腕,艰难的开口:“我…知道…了……你…不要……捏…了……”
“哈哈哈哈”高玫笑着松开了手。
动作拉扯间,不知不觉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许多,近到许梦白都能看得清高玫脖子上的一颗小痣。
这让许梦白感觉不太自在,脸都微微泛红起来。她想偷偷往后挪一挪,却又被高玫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许老师,有一个很久以前的事情,你可能不记得了。”
“什么事情?”
“在我们还没有说过话之前,学校组织过一个漂流书信的活动,就是大家把自己的苦恼难题什么的写进便签里,然后夹在专门拉起来的细绳上,其他人如果想回答问题的话,可以把自己的回答跟问题夹在一起。我的座位靠窗,刚好可以看到挂便签的地方。估计是我提的问题太无聊了,那天一直到很晚,都没有人回答我的便签。
直到晚自习的时候,我偶然往窗外看,看到你一个人在那一边走一边看大家的便签。可能是就我一个人的便签是没有人回答的,太显眼了,你回去写了特别满的一张纸,跟我的便签夹在了一起。
那时候我就在想,哇,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真诚的一个人呀。”
过于直白的夸奖让许梦白脸有些热,她扒拉扒拉记忆,实在没想起来这个事,好奇问:“你当时提了什么问题呀?”
高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问人生有什么意义。”
“啊……”许梦白有些震惊,“我居然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还写了一页纸,你确定是我吗?”
高玫挑了挑眉,“当然,那张纸我到现在都还留着,我手机里还有照片,字迹就是你的,你要看看吗?”
“额,不用了。”许梦白不敢看,感觉会很社死。
“真的吗?”高玫逗她:“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写出一页纸的吗?”
许梦白抓了抓被单,说:“你跟我说说就好了,我就不看了。”
“哦~也不是不行。”高玫笑得眼咪咪的,“大概意思就是说活着的每一刻都是意义,寻找意义的过程也是一种意义,要有理想有追求,努力为社会做贡献之类的。”
这些话听着就很官方,许梦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随便从哪个文章里面抄句子了。
“噢……这样啊。”她有些心虚。
“哈哈哈哈。”高玫看她信了,直接笑出声,“我骗你的,我们许老师怎么会写这种话。你当时写的是,你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说想要跟我一起探索嘞。”
“啊……”
听到这么实诚的回答,许梦白双手捂住脸,感觉没脸见人了。她猜自己估计是觉得没有人会知道是自己写的,所以也没装老师的架子,随心写的,也没想到会被问题的主人直接看到。
现在还被问题的主人当面cue,也太丢脸了。
许梦白尴尬得脚趾都开始扣床单了,她想了想,试图解释点什么挽回一下自己老师的形象:“高同学,那什么,我那时候也还年轻,写的不是很上台面,你别介意哈。”
高玫呼吸停顿几秒,语气低低带着欢喜说:“好久没听你叫我高同学了,好开心。才没有不上台面,我觉得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回答。你没有直接给我答案,却已经给我了最完美的答案。”
她脸上确实是显而易见的喜悦,感染得许梦白也将尴尬的心情忘却,她有些不好意思:“你好像总是很喜欢夸我,我感觉我被你夸得都要膨胀了。”
“那是因为你老是不客观地看待自己,”高玫满脸认真,“你这么好,我当然要多夸夸了。”
许梦白感觉心口胀胀的,过了几秒,才低低回了一句:“你也很好。”
高玫笑了,“我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