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朵还在时,他们兄弟二人眼中充满了对亲情的信任,因为他们的母亲不会教会他们如何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可是后来南诏失去了最厉害的御蛊师,而他们失去了母亲。
巫行风称不上是个好父亲,因为在他的爱里面参杂了太多恨意,不是对兄弟二人的恨意,而是对自己的恨意。
因为恨自己所以也迁怒了孩子。那个时候,巫暮云隐姓埋名代替母亲去参加了南诏的御蛊会。被同行打败身负重伤,跪坐在木兰朵的坟墓前却遭受了来自巫行风的责罚。
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巫行风对他们兄弟二人从来不苟言笑。所以兄弟二人很小便失去了父母的关爱,不论遇到任何难题,都只能靠自己解决。
其实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用来巩固南冥教的提线木偶,自相残杀也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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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宴舟回到‘壹面’客栈时,已经傍晚了。
人比白日里少了许多,九娘子也终于得空,坐在椅子上,拿起团扇轻轻摇曳,一脸惬意地看着贺宴舟。
贺宴舟步伐一顿,回头冲九娘子笑了笑,而后走上前坐在了她对面。
“贺某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九娘子能否解答?”贺宴舟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水。这个动作大抵是习惯了,只见他将杯子拿起,盯着杯子里的茶水,迟迟没有将其一饮而尽,而是又将它放回了桌上。
以往喝酒都是这般,如今换上了茶水,却没有想喝的欲望了。
九娘子看着贺宴舟一系列举动只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用团扇遮挡,轻笑道:“贺公子想要问什么?”
贺宴舟扣了扣脸颊,心中不少猜疑,但都没什么依据,随便问了句:“娘子也是江湖中人吧?”
九娘子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悠悠道了句:“奴家很像是会动粗的汉子吗?”
贺宴舟细细观察了她片刻,摇头道:“不像,九娘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端庄大方,温柔可亲。不过是谁规定的动武的就一定是粗汉?”
“无人规定。”九娘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贺宴舟,“公子不止是神医谷一位籍籍无名的弟子吧?我看着也不大像呢。”
听闻这话,贺宴舟更是断定了九娘子的身份。但她究竟师出何门何派,贺宴舟还没到能猜出的地步。
“对于娘子这话,贺某有些受宠若惊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能被怀疑出别的身份,说明我很被认可的,多谢,多谢。”贺宴舟倏然一副贱嗖嗖的神情,叫人看了都忍不住要翻一记白眼的程度。
“不客气。公子既然已经猜测我是江湖中人,那出自何门何派?”九娘子又道。
贺宴舟顿了顿,“不是正派便是邪教。”
九娘子眼里倏地闪过一丝阴戾,“公子说话,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贺宴舟一手撑着下巴,抬起脑袋,“娘子过奖了。不过我看娘子这身行头,定不是邪教中人吧?”
“哈哈哈哈!”九娘子笑道:“我还真不是!今儿和公子聊得也算愉快,这个朋友想来交了也不亏。我请公子喝酒如何?”
贺宴舟原想着的是,姑娘家定会因为他这一句猜测而有些记仇,却不想,九娘子却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于是坦然收下,“好啊!公子我,最喜欢喝酒了!”
九娘子叫来了一旁的小二,“去拿两壶陈酿的夜来香,要最好的!”
贺宴舟暗自窃喜,夜来香他昨夜寻了半天没喝上,原来是缘分未到,却在九娘子这里喝上了。
夜露垂时,海棠未眠。黑夜里一切都太过神秘,那个穿梭在月下的影子,一闪而过,留下的只有几片凋落的花瓣。
贺宴舟和九娘子在客栈畅饮,喝了不知多少坛酒,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红晕。
贺宴舟在醉倒时最后看了九娘子一眼,而后便没声没响地闭上了眼睛。
酒里被下了麻沸散,贺宴舟如今的身体不仅动弹不得,更是连三成的的功力也使不出来了。
他早知道如此,却偏偏故意着了她的道。
贺宴舟心里的打算很简单——若是反抗,自己会被杀死,顺其自然说不定能留下性命。
只见九娘子斜了他一眼,随后径直从客栈走了出去,且换上了一件夜行衣。
贺宴舟虽然武功废了,身体抱恙,但好在运气不错,第二天,如他所料,果不其然安然无事地从软榻上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时心里依旧惊慌失措,喘着粗气回顾了一下四周,见是之前自己住的房间,这才缓了一口气。
“还……活着。”贺宴舟捂着胸口道,却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损,更是疑惑得摸不着头脑。
他并不知道九娘子为何要在他酒里下药,但他竟然还活着,只能说明,九娘子对他没有兴趣,更不想费力将他杀害。
“她究竟是谁?”贺宴舟心道。昨夜他一番试探无果,只知道这洛阳远近闻名的女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再者就是她与江湖中的那些侠士不同,若是揭开她的面纱,必定能给人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上次千机阁九具尸体倒挂海棠林的事情还未解决,贺宴舟刚踏出房门,又听几位客人八卦道:“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昨夜木府门口无缘无故多出了两具尸体,且都是身着黑色玄甲的千机阁弟子。“
“千机阁弟子?你怕是在开玩笑呢,千机阁是什么?是,”那客人指了指天上,“服侍上面那位的,怎么可能轻易露面,况且这里是洛阳,又不是燕京!”
“是真的,刺史大人今早还为这件事情发愁呢!”
“不信不信!你要是说几具尸体,还有可信度,说是千机阁的弟子。”那客人说完后,使劲摇了摇头。
贺宴舟脚步一顿,刚好看到了楼下的九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