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云梦。”
荀蓁拿扇子闪了闪,抬头看面带愧疚的盖聂,想了想说“云梦,这里,和咸阳宫大抵是相似的,不过范围不同,你也不用太过愧疚,心里不舒服。”
“师妹……”盖聂觉得师妹这样的内心温和,真不明白为何小庄总说她冷心冷肺。
“云梦是师父养,这里是你养,既然秦王愿意养我,那就他来养就是了。”
听到这话,盖聂不由叹气,师妹就算有温情,也被这实在话给坏了。
虽说王上可能也爱她这副样子,可入宫为秦王姬妾到底与嫁给普通人不同,秦王是君,可蓁儿却是臣。
“你得保护好自己。”
“嗯”“不要待王上太冷了”
“嗯”盖聂像个罗里吧嗦的老婆子,他觉得自己生平都没有一次说过这样多的话,可是没办法,在这咸阳,他就是师妹唯一的亲人,如今这样,他不操心些,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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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宫,芈夫人收到昌平君送的信时,心中是五味陈杂。
“夫人,出了何事?”说话的芈夫人的贴身侍女杜衡,自幼随侍在侧,为了陪着芈夫人,更是随她远离故土来秦。
芈夫人闻言,不由露出愤怒之色来,
“昌平君此人居然说要一平民女子以楚国宗室女子之名分入秦王后宫,做的还是秦王的夫人,这要是她生了秦王的长子,不得成了王后才行!”
杜衡听到这话,先是皱眉,昌平君做的的确不大对,可,那位聪明得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难不成……
“这昌平君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来,是出了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芈夫人面露讽刺,“是我们的王上要求的,他既对那女子一见倾心,何不堂堂正正迎入宫中,还要顶着我楚国宗室女的名分!”
说完这话,芈夫人心中又是悲戚,秦王是她的丈夫,可却对别的女子一见倾心,这让她如何能不嫉妒,不痛苦呢?
“这……,夫人勿要生气,那女子既借我楚国宗室的身份入宫,就算日后承宠生子,那又怎么比得上您这堂堂正正地楚国正牌公主,且,这宫中女子可多着呢,说不得她何时便香消玉殒了,自古红颜多薄命,夫人何必为了她人扰了自己的好心情。”
杜衡知道自己该安慰夫人,与夫人同仇敌忾,可,夫人被愤怒冲昏了头,她们做奴婢的可不行。
听到了杜衡的话,芈夫人心绪平复了些许,她对杜衡说“你说的没错,卑贱之人如何能与本宫相提并论,且她入宫之事,日后就能成为一个掌握在本宫手中的把柄,到时候……”
杜衡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虽说到时候那女子死不死还是两说,可现如今,夫人绝对不能违了秦王的意。
那女子根基浅,待日后容颜老去,不得王上宠爱,还不是她们说的算。
……………………
咸阳宫
荀蓁泡在浴池里,如瀑般的长发被侍女们清洗,她看着自己近些日子被养的愈发娇嫩的肌肤,看着褪去薄茧莹白如玉的手指,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她嫁人了,说是嫁人都不准确,她现在只算做人妾室,才不是母亲曾与她说过的嫁人。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的男人是秦王,以她的身份,在别人眼里能做夫人已经不易,还能指望着王后的正妻之位不成。
“夫人”陆英进来,眉间都洋溢着笑意,她对荀蓁道“王上今夜要宿在高泉宫”
此言一出,侍女们脸上都有笑意,对待荀蓁愈发恭敬和细心。
荀蓁闭眼,只想睡过去,他们尊敬的是秦王,又不是她,人贵有自知之明,别的她可以扔掉,但这一点不行。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优点,这秦宫的女子大多都是有自知之明的,比如哪位见了她就走的芈夫人。
嬴政进到室内时,便见荀蓁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书简,侍女们见他,纷纷下跪,即使再经过训练,侍女动作再轻,可如此多的人,到底还是惊醒了荀蓁。
她抬头,与嬴政望来的目光相接。秦王眼中是爱意与柔情,荀蓁眼中却是坚冰破碎后的微微迷惘。
美人还需华服衬,秦王嬴政看着一身锦绣华服,姝丽尽显的荀蓁如此想。荀蓁穿红衣,不见妩媚,只见清冷。
嬴政望着烛光下美人姝丽的面庞,一时有些迷离,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啊,今天终于要成他的女人了。
“蓁儿。”他叫着她的名,荀蓁转头看他,沉默得可爱。
嬴政笑了笑,抱起荀蓁,往床榻的方向走,帷幕落下,凌乱了满地的衣衫。
猗竹园
春夜里,气温微微上升,荀蓁躺在床榻上,恍恍惚惚地做着梦。
梦里身材健壮男人压着她,她被迫抬头,感觉到男子略带薄茧的手在她腰间抚摸,他炽热的吻遍布她的脖颈肩头,胸前,她抱着他的脖颈,无力地靠着,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滑下,落在他的身上。
“政,”
她喊着他的名。
“再等等。”男人吻了吻她的唇,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先放手”她低声说,男人掐着她的腰,她想动却不能动,宛若悬在空中。
“那可不行。”他笑了笑,说了些什么,荀蓁没听清,或者是她听到了,但是时日太久,早已遗忘。
小孩子的呀呀语声响起,在空旷的殿内分外显耳,男子的低沉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他安抚着她,对她说了什么,这次她听清了。
他说“大好时光,怎能因稚子辜负?”
于是,他们纠缠的愈发紧密,好像一体。
这场春梦做的太过迤逦,荀蓁醒来后,心中是迷惘不已,她喝了杯凉水,平复了燥热的呼吸。
揉了揉额头,心想无端怎么做了这样的梦?难不成她真的是缺男人了?
十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就独独今夜有梦,还是她与嬴政当年欢好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这是想他了?
荀蓁打开竹窗,任由冷风吹拂,心想她才没有想他,那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