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中的小孩是适才一直在说话的小胖男孩,脸上肉嘟嘟的,五官几乎被淹没在其中,牠低下头,也不说话。
但颤抖的身体出卖了牠内心的恐惧。
夏起南加大了些音量,如果可以,从徐泽宇事件后,她就不怎么想跟这里的人起冲突了。
无它,徐泽宇当时那一脸脓包和触手,倒不是吓到她了,就是实在是——
掉san。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反胃。
老师加大了音量。
对于内向的小孩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小胖男孩最终没扛过心里的压力,在一众异样的眼光中坦白刚刚的话题。
牠低下头,左手大拇指扣着右手食指,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牠懦懦开口,眼睛却不敢抬起来。
“就是,走后门的。”
“走后门?”
声音虽小,夏起南却敏锐地及时捕捉到这一抹声音:
“什么意思?谁走后门?”
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追击机会,夏起南冷笑一声,语气温柔下来,只是这一抹温柔,却不达眼底。
她的手指尖点在讲桌上,指甲与铁板发出哒哒的声音。在男孩听来,就如同催命符。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老师喜欢诚实的孩子。”
男孩的身体抖得像筛子。
在恩威并施下,牠几乎再也承受不住,大声地坦白了一切,手指上的茧子已经被撕掉,露出里面的红色软肉。
像贝壳被撬开外壳,那白肉一呼一吸。
“老师,牠们…牠们说你是走后门进来的!跟校长老公有那种关系!所以才评上了奖!”
几乎吼叫着说完自己知道的一切,贝壳挤出了唯一珍贵的珍珠后,白肉平静下来。
夏起南盯着牠,慢慢地笑了。
她喜欢诚实的孩子。
“那么,这个消息是谁最先传出来的呢?”
很快,她就探听到了信息的来源,是一张地上的小纸条,丢在了男厕所的洗手间。
小孩子们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成了这样的荒唐话。
夏起南伸出手,眼眸如墨,深不见底:
“纸条,给我。”
经过仔细比对,这字虽说写的刻意歪歪扭扭,但还是能看出来比真正小孩子的字规整的多。
是刻意隐瞒身份的大人。
大人。
夏起南一共也不认识这学校里的几个大人,但想来,总不能是校长。
传谣的人真可笑,校长是女的,就传她跟校长老公有一腿,都这种时候,还得让传言中的她喜欢男人。
她把粉笔重重地放回讲台上,有一节没有撑住压力,在讲台上崩裂开来。
夏起南用眼神巡视一圈,看到他们都坐的端正,这才满意。
“上课。”
小孩子们都知道了,自然大人也知道的不少。
风言风语一旦传开,很难根除。因为人都是喜欢新奇的、荒谬的事物。
传谣容易澄清难,人们往往在传谣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却在澄清的时候跑的干干净净,却不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个稻草或许就是自己。
办公室老师们也知道的差不多,虽说是老师,人品却各有不一,参差不齐。
有的老师知道这件事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夏起南桌子上放了一杯奶茶。意思是相信她,加油。
有的老师得知这件事后,唯恐避之不及。虽说之前也没说过几句话,可现在却像躲瘟神似的,大老远看到夏起南,便撒丫子跑开了。
有的老师打探这件事后,眼神就怪怪的,像是食人族里的首领,随时等待着将夏起南吞吃入腹。
有时,她路过牠们身边,这些老师还会窃窃私语,那些声音传到夏起南的耳朵里,又小又利,如同羽毛带刺飞进耳膜。
夏起南坐回了办公桌。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困啊,她爬了下来,想午睡一会儿补充体力。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听便知,是旁边的那位男同事来了,还是像之前一样,人没到,声先至。
牠手里拿着火腿片,还有些卫生纸。约摸是以为夏起南哭了,尽职尽责的扮演起了知心好大哥。
“妹,别哭啊,哎呀,这人都有个三难两险的,我相信你。主要是其牠人心太坏,你别听牠们这些话,别往心里去……”
正安慰着,夏起南抬头了。
脸上干干净净,别说什么泪痕了,连一丝委屈也看不见。
只有眼眸中的困意,十分明显。她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怎么了哥?我没事……”
于是,赵宗林的后半句“要不咱换个学校工作也可以”,只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牠笑了笑,把火腿片往前递:
“没事就好,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