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确实是非常神奇的灵术,小到能告诉她今晚吃什么菜、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大到能预知旁人的生死、族群的存亡、时代的兴衰。
但阿轻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可是姑姑如果很想做一件事,但占卜的结果却不好......那姑姑还会去做吗?”
明舒沉默了一会,没有回答。
阿轻瞥了瞥两个神色复杂的大人,慢吞吞地戳了戳筷子,选择埋头干饭。
第二天,明舒就离开了。
阿轻自然是不会去月岛的,她连家门都很少出,而没过多久,阿爹就回来了。
——“怎会病得如此严重?”
——“小轻儿从小就体弱,天一冷便容易得风寒,医师已经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方才睡醒的阿轻听到了爹娘的对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面容俊雅的男人坐在自己床边,视线对上时,神情转而变得欣喜。
阿爹不是灵族,也没有御灵天赋,阿娘就为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宗门,修习灵术。
阿爹的境界没有阿娘高,起步也晚,所以格外刻苦,等过完年,便又要回去修习了。
*
阿轻还没太恢复好,所以整个年节,不是阿姐陪着玩,就是阿爹抱着四处乱晃。
万物生封印后,她很放松,也很开心,开心到忘了那只被自己失手毁去的小灵鸟。
明舒在回到月岛的某天夜里,看到了立在净池边的小少年,漆黑的净水倒映着那张沉静的脸,薄薄的水雾环绕在他身侧。
他像是专门等在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她来后,叫了一声“姑姑”。
明舒笑着看他:“今日怎么想到过来了?”
守脉人一族居住在月岛东面,深居简出,平日里也不会来月岛西面的天衍家。
天色已晚,未免父兄担心,相里渊问得直接:“姑姑见到她了吗?”
明舒面露疑惑,明知故问:“谁啊?”
相里渊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古怪,不过也没有多想,解释道:“公仪轻。”
说完又添了句——
“她已经一个半月没有给我写信了。”
明舒打算逗逗他:“说不定小轻儿太忙忘记了,或者不想写信了呢?”
“她不会。”相里渊从没这么想过。
明舒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走近两步,摸摸他的脑袋,故意说:“小轻儿生病了。”
看到相里渊皱眉后,明舒才接下去:“但这会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风寒发热。”
风寒发热,会让灵鸟直接消散吗?
相里渊有些怀疑,他低头沉默的时候,明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再过几日就是小轻儿生辰了,你有什么生辰礼,要我帮你一起带过去吗?”
相里渊抬头看了看她,拒绝了。
*
过完元宵节,阿爹就离开了,阿姐也要回去学堂、早出晚归,阿娘还是那么忙碌。
惠姨把吃食摆好,问她几日后的生辰打算怎么过,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生辰礼。
阿轻双手托着脑袋,整个人恹恹的。
万物生把她的灵力都抢走后,她就变得没什么精神,总想睡觉,对生辰也没什么想法。
公仪真领着相里渊过来的时候,阿轻正躺在摇椅里午睡,绒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恰好在日光照不到的树荫里。
公仪真刚要出声,衣袖就被人拽了下。
天虞的冬日并不算冷,花园里仍有鲜花盛开,簇拥着依然粉雕玉琢的人。
相里渊静静地看了会,将她几乎模糊的面容重新放入脑海,最后在附近的石桌上留下一只锦盒,雪白的灵鸟扑着翅膀,窝在锦盒边。
“小轻儿没事,你这么远跑过来,不和她见一面?”才七岁的孩子,竟然独自一人从月岛来到天虞,公仪真听到消息就连忙回来了,生怕出什么事,不好向守脉人一族交代。
“已经见到了。”相里渊低着头,“父亲知道我来了天虞,不过还是给姑姑添麻烦了。”
公仪真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简直想把相里轩臭骂一顿,问问他是怎么带孩子的。
若白鸾还在世就好了......
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公仪真心底就一阵怜惜,她带着人往外走,又唤来亲信,“月岛路途遥远,姑姑派人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