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洒在客厅大理石地板上,酒瓶滚落一地,整间屋子都弥散着浓烈的酒气。
程曜蜷在躺椅里,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全是未读消息。
门忽然被人推开,夏栀看着满地狼藉,一阵心痛。
“你怎么喝成这样?”她快步走过来,蹲在他身边。
“别管我。”程曜轻飘飘地说,嗓子哑得像铁锈,“我烂透了,夏栀,真的。”
“你说什么鬼话?”夏栀皱眉,声音却不大,甚至带点鼻音,“你以为你这样能让他复活?”
程曜偏头不看她,拧开新一瓶酒,夏栀一把抢过来——“砰!”的一声,酒瓶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
她转身,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声音脆响。
“程曜,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夏栀眼圈红了,“你继续糟蹋自己,是能换来许裴夏的命,还是让你良心舒服一点?”
“我对不起他……”程曜哑声哭了,“他走的时候,是不是以为我也背叛他了?他那么信我,我却连最后一通电话都没接到。”
“你不是说过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吗?”夏栀低声说,一边轻轻拍着他后背,“他一定希望你过得好。”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程曜弯腰把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抖动。
夏栀鼻尖发酸,却只轻轻搂住他,小声呢喃:“那就先哭一会儿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远处的月亮又亮了一些,风吹过窗帘,薄荷般的凉意浸润着空气。
*
深夜,林颂朝来到父亲的书房前徘徊不定。
红木门被轻轻叩响。
“谁啊?”
“爸爸是我。”
林世勋倚在沙发上,脸色不耐,合上膝头的笔记本电脑,金属合页“啪”的一声,像枪栓上膛。
“进来。”
林颂朝推门而入,他瘦了不少,脸色苍白,脸颊陷进去紧紧包着突出的颧骨。
“爸,我……我想去海外发展。韩国、美国都行。我不怕吃苦。”他低着头,嗓音带着哀求的气息,“只要你肯帮我一把。”
林世勋眉头皱起,像看到一只死皮赖脸的蝇虫,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你还想折腾?偷歌、逼死队友的事全网都传遍了,你觉得哪家公司敢要你?”
“那是误会!”林颂朝猛地抬头,眼睛泛红,“你从来都不听我解释……我只是想让你为我骄傲一次,哪怕一次!”
林世勋轻嗤,像听见笑话,他不耐地挥了挥手,目光如针般刺了过来,“我已经替你还了几千万违约金,不想再给你擦屁股。你想折腾,别扯上我。”
林颂朝的肩膀僵住了,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那点微弱的尊严像挣扎的火星,被一脚碾灭。
他的手指攥得发白,半晌,咬牙道:“我知道了。”
门“砰”地关上,门后的黑暗像潮水一样淹没他。
林世勋缓缓转身,重新掀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光映出他脸上细密的皱纹,像鳄鱼浮出水面。
收件箱中,那封标题为“最后通牒”的邮件赫然在列,红色未读标记刺眼。他点开。
【如果不在48小时内汇入两千万,我将把剩余证据递交警方。】
【顺带提醒:你英国账户上的那笔“隐藏账”并不安全。】
附件是一张账目的照片,黑底白字,字字如钉。
两个月前他派公司的会计去英国出差,但那人一去不回,后来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勒索的邮件。
第1封邮件他要100万,第2封邮寄他要500万,现在他要2,000万。很明显,他想要敲骨吸髓榨干林世勋。
不过他林世勋也不是吓大的,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林世勋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地址你查到了吗?”
“对方用了代理服务器……IP查不到,不过我们可以编辑一封带追踪病毒的邮件。只要他点链接,就会立刻暴露行踪。”
林世勋的声音低得像毒蛇吐信,咬字却极其清晰,“不惜一切代价,我要他死。”
*
林颂朝拼了命的撕扯枕头,羽毛像雪花片一般飞舞,他累急了,扑倒在床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把他抛弃了?都是许裴夏的错,如果不是他讨人厌,自己就不会欺负他。如果他没有自杀,自己就不会被人网暴。
为什么许裴夏生前明明惹人厌,可他一死所有人都对他充满歉意,那些骂过他的人,反过来要悼念他?
假如他也死了呢?粉丝们会不会重新喜欢他?大家会责怪是程曜逼死了他?就连父亲也会悔恨没有好好善待他。
林颂朝越想越逼真,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当然他舍不得真的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