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使用技术可以学习,可以锻炼,可以依靠努力进阶,但灵力值该是多少就只能是多少,这让她有点担心,是否会影响治疗效果。
灵力对审神者至关重要,他们依靠灵力激活本丸,在独立的时空间创建属于自己的一方小世界;依靠灵力唤醒刀剑付丧神,使他们得以以人身显形,得以拔刀与时间溯行军对抗。而付丧神受伤之后,也需要审神者的灵力进行手入治疗。
很多人无法成为审神者就是卡在灵力不够充足这一关,无法将付丧神从刀剑中唤醒,或是无法为付丧神提供充足的治疗。
如今辉月与三日月宗近的神力融合,作为半个付丧神已经无法唤醒任何付丧神,但她并不在意,这对如今的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治疗,她不想再亲眼看着刀剑们的血将修复池填满,却无能为力。她的灵力在死亡时已经逸散一部分,治疗效果自然大打折扣,但究竟还能做到哪一步,这需要专业人员的判定。
面对辉月的问题,地丁点了点头,说,“自然是比不上审神者的手入,甚至可以说就不是手入。”
她突然沉默,盯着报告面板眼神却未曾切实落下,手指在报告边缘敲击三下后才说,“作为医生,不建议你给其他付丧神进行治疗。我是想这么说的,但你应该不会听。以防你私下尝试弄伤自己,或许还是现在直接告诉你比较好。因为你和他们一样都是付丧神,所以你只能通过灵力将他们的伤减免部分后转移到你身上。这么说了,总感觉之后我们见面的时长会大幅提升。”
如水的目光流动到辉月身上,其中蕴藏着浅浅的无奈,地丁就好像看见熟悉的剧情重演,对故事发展与结局谙熟于心,于是选择在做主线的路上做一个坦荡的NPC,对每一个自认为是主角的人直言不讳地告知所有信息。
是个很有故事的人。辉月如此判断。
“我是付丧神,我也有审神者的灵力,那我是不是能治疗自己。”辉月问。
“可以的。”果然地丁点头了,“如果治疗对象是你自己的话,可以根据消耗气力的多少自行决定治疗速度和程度。”
“我也有气力值啊。”
辉月叹气一般感叹道。
方便治疗自己当然是个好事,甚至可以通过治疗自己来治疗别的付丧神。但气力值是个很麻烦的设定。这东西在游戏里代表着刀剑们的心情,安排任务越多,心情越差,战场上能发挥的实力就越差;相反心情好,好到樱吹雪,身上往外冒花,实力就能大幅提升。
这意味着,辉月需要控制自己的劳累程度,不能过于疲劳,否则气力值太低,平地摔一跤都可能轻伤。
敲板的声音响起,将辉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地丁认真地说,“所以,每次任务结束都要来做检查,以防下次任务状态不好。气力值太低的话,我们可以也给你提供放松服务。这次是第一次任务,加上时间比较短,气力值消耗不多,倒是没什么影响。”
检测完毕,她将辉月带出检测室,安排到旁边与之相贴的房间,请辉月坐下。而她在辉月对面,将检测报告面板设置到自动记录模式后,摆出了谈心的姿态。
“身体觉得怎么样?”
房间温度适宜,座位柔软贴身,地丁医生气质柔和,态度严谨,短暂接触下来,给辉月留下一个专业医生的印象,不知不觉让她放松下来,整个背部靠在了座位的靠背上。
“还是有点不适应,身体素质是上来了,但我还是不会用刀。”
闻言地丁朝她露出一个早已习惯的笑容,似乎在说这很正常,大家都一样,“没有关系的,用刀的本能是刻在付丧神的身体里的,不会用刀是因为你没用过刀,没有激发身体里潜在的本能。你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付丧神的基础水准,大概三十级普刀的水平,不用担心,随着融合继续深入,加上日积月累的经验,会逐步提升的。身体素质和你的刀技都是这样。”
辉月闻言彻底放心了,还升起了打趣的闲心,“也就是说,我可以给自己练级?”
地丁被这个准确而风趣的形容逗笑了,“是啊,可以的。”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地丁起身准备将她送出门。
在出门而去的那一刻,辉月无意间看见了放在房间角落的镜子,是一面放在这个时空十分古典的镜子,和辉月曾经在家具城见过的梳妆镜很像。椭圆的镜面镶嵌在奶白色的镜框里,可以翻转,往下纤细的圆柱立在圆而宽的扁平底面上。医疗室里出于干净安全的考虑不能开窗,为了模拟房间里自然舒适的感觉,房间的墙壁在自动缓慢而吹风,微风将原本盖在镜子上的布吹到了桌面上。
于是在那圆镜里,辉月看到了自己,那张全然陌生的面孔。
长发是深海一般的深蓝色,脸侧的一缕还缠绕着乱藤四郎的发绳。或许是受限于她的年龄,面容比真正的三日月宗近看起来更稚嫩一些,也更柔和一些。身上的衣服也发生了变化,大体相同的情况下,稍加与她性别更符合的修改。
望着镜子里的“辉月”,她停下了脚步,轻轻扑簌眼眸,那藏在眸中的月色便隐现一次。
真的就是性转的三日月宗近啊。她全然没有赞叹技术与容貌的心思,只从喉咙口涌上一股想叹息的冲动。
娴静,优雅,美丽,唯独不是她自己。
在这一刻,她感觉一些东西彻底从她灵魂中抽离,消散。那叫过去。
与此同时,一些决心更加坚定——要作为廖星,回到她的本丸。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医疗室的门已经打开,地丁手抵着门站在门边回头问她。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走出了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