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她嘴角抿出一丝嘲笑意,又碍于场合很快止住。
可笑,他再怎么样也是当朝权贵,炙手可热的大将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操心了?
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自己这境遇才是更糟糕的。
这江牧野不成婚又能如何,照样潇洒风流,说不准过几年,还能再整出个小娃娃来。
可她呢,若真敢不成婚,尼姑庵说不准也就真是她的归宿了。
可成婚……她深深叹出一口气来。
成婚可太烦了,也太让人厌倦了。
有过一次经历的温知许站在同样的岔路口上,打从内心深处的抵触。
女人的无奈,可比这男儿郎,多得多。
他这点子,算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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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牧野看似垂首严肃等待着帝后的回话,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了这个表情动作异常丰富的“另类”。
一下笑一下叹气的,好像轻松得事不关己,又时而脸色郁郁沉沉……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牧野收回视线。
今日这位温大小姐,着实是让他,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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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席上卫国公府世子有女的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京中各府各院。
温知许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珠花,边听连翘绘声绘色地讲着外头传进来的小道消息。
“有说这国公府的小小姐生母是歌姬,是外邦人的,还有说啊,是江世子在行军途中于百姓家里养伤时同那家小姐的,说什么的都有,传得沸沸扬扬的。”
温知许闻言也不意外,“莫要小看这些个主母小姐的想象力和猜测力,给她们一点发挥空间啊,直接把话本子都给你编出来。”
连翘一边帮温知许挑着匣内的点翠,一边好奇:“看那世子冷冰冰,难以靠近的样子,真想不到,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又不用他生。”温知许轻哼哼。
“先前看着,这世子可是个香饽饽,相貌端正,家世又好,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多少人家挤破脑袋想做这个未来国公夫人……可眼下奴婢瞧着,竟是退缩了的多。”
温知许分析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小姐可是个大问题,总有人顾忌做继母的名声不好。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还没成婚呢,一旦定下亲事,可就先当上娘了。都是有头有脸要面子的人家,谁能不在意?”
连翘觑眉:“这么说来,卫国公府这亲事,可是难成了。”
“那你也想多了。”温知许断断然回道,语意深长。
“这可是国公府啊。”
-同一时间,二房院中。
一家人正坐在一处,聊起的也是同一件事。
听完温雨柔的一番话,温允礼抚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老爷,你还在犹豫什么呀?”温李氏急不可耐地开口,“这多好的机会,原先,这样的香饽饽可轮不到咱家来考虑。”
“你懂什么?再说了,这事儿是我点了头就能成的吗?”温允礼有些不耐烦地回道,“这朝堂之上的弯弯绕绕,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明了的。”
“父亲,娘也是操心女儿。”温雨柔开口替母亲辩护了一句,“这国公府的婚事照理来说,落不到我们伯府头上,可现如今情况毕竟也不一样,父亲您看,是不是有机会?”
她侧着脑袋,眼含征询地看向温允礼。
温允礼看了她一眼,“柔儿啊,你是想好了?国公府的水可不是那么好趟的。能嫁给这江牧野固然是好,可卫国公府如今的情形你也瞧见了,人丁凋零,就剩下这江牧野并几个小崽子了,其余——全部战死。”
他叹了口气,“京中即便是武将,也没有哪家是这般境地的。外头也不是没有流言,说卫国公府这位世子,将星之命但……天煞孤星,亲缘浅薄,祸及家眷啊。”
“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不若,即便他先有一女又如何,多的是想嫁国公府的人家。”
温李氏不待温雨柔反应,先皱起了眉头,“竟还有这样的传闻,妾从未听闻。”
“你没听过也属正常。”温允礼眯着眼回忆起那年,“江牧野还不是卫国公世子时,他上头有两位哥哥。想必先前你们也知晓,卫国公府三位儿郎——‘三江戍边,无人敢犯’,号称外邦的丧钟啊。”
“江家个顶个的骁勇善战,英雄出少年,名满大梁。这江牧野年纪最小,却也于兵事一道上最具天赋,是个单枪匹马就敢闯敌军大营的人物。”
“谁知那年边关突然大乱,卫国军不知为何连连大败,羌乌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
“最惨烈的那次,卫国公、当年的世子和世子妃以及二公子全折了……卫国公一系损失惨重,十不存一。”
“到最后,只留下了江牧野……”
“他一人扶灵回京之日,运送棺椁的队伍绵延几里路,白幡招招,触目惊心。”
“那日之后,京中便有传闻称是江牧野命格煞气盈门,才致江家几乎灭门。皇上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下旨严肃查处传扬此事之人,为首的更是直接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帝王一怒,全京震动,谁都不敢再随意议论卫国公府之事。”
“时日久了,加之江牧野接过江家历代戍边守疆的担子,常年不在京中,这些事儿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