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蒋氏怔愣点头,不明白这话又有什么问题。
“还是方公子好呀,有娘心疼,护着。”温知许抬了抬下巴,挺直了肩背。
嘴角仍挂着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字字戳心,伤人也伤己:“所以,这件事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发生,现如今又要求我这个苦主来息事宁人。好像是我放肆了,逾矩了,胡闹了……只不过是知许没了娘,无人心疼,也不值得在意。”
“你说是吗?”
她的目光平平望向方子聿。
!
方子聿一顿,明明这道视线平和淡然,他却总感觉浑身被刺眼的强光射穿,无处遁形。
一时竟慌乱避开了温知许的视线。
温知许见状,嘲讽一笑,倒也没多意外。
刚准备继续嘴炮输出——
门外传出一声高亮。
“他们不心疼,本宫疼!”
这声音是?
温知许诧异望出去,一身简洁常服正走过来的,可不就是皇后娘娘。
娘娘怎的亲自来了?
温知许率先反应,连忙迎出去,“娘娘!”
身后一屋子女眷俱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装。
皇后娘娘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无人通传?
下人都是死人嘛?!
温李氏急忙忙搀着温老夫人并温雨柔紧跟着迎了出来。
方蒋氏赶忙过来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手劲极大,语气里尽显惊慌:
“子聿啊,怎么,怎么皇后娘娘也来了,这事何时惊动了宫里!这可如何是好啊?”
方子聿没有接话,只遥遥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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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握住温知许迎过来的手,挂着温和笑意。
“娘娘,您怎么亲自来了?”温知许凑近皇后身边,小声询问,她应该只是让连翘通传一声,看看能不能麻烦苏墨姑姑趁着这个节骨眼跑一趟,通传一下皇上那天的旨意,彻底了结这笔亲事。
她属实是被方温两家整烦了。
“是苏墨告诉本宫,正巧今日宫中没什么事,本宫便想着索性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本宫?”
“怎么会,娘娘能大驾光临,小女子不甚荣幸。”温知许微微屈膝一礼,俏皮道谢,“多谢娘娘额外照拂,本来不打算麻烦您的。能讨了苏墨姑姑来传皇上和娘娘那道旨意,已是万分感激了,怎好再因为我这点小事劳动您。”
皇后听着这话心头熨帖,笑眯眯地拍了拍温知许的手背。
只是看见后面一排女眷时,却收了唇角笑意,没了这份好脾气。
“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忠勇伯夫人温李氏率先开口,带着老少老老实实跪下,磕头行礼。
方子聿和方蒋氏也跟着一同行礼。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站着的,就只有皇后娘娘,还有她身旁拉着的温知许。
皇后冷冷看了一圈,也没客气叫起,只等全场都静静跪立片刻。
“起吧。”
温雨柔起身瞬间,余光瞥见正端端依偎在皇后身边的温知许,又紧了紧牙关。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可以陪在皇后身边,高高在上地看着她们跪安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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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皇后出声客套询问。
温老夫人满面带笑,不住点头,“托娘娘的福,老身这身体还算硬朗。”
又觑了一眼皇后身旁的温知许,故作发愁地叹了口气。
“只是儿女债啊,债多压身。”
“是吗,这真不是老夫人的客套话?”皇后拉过温知许的手,注视着她的目光慈和温柔,“本宫瞧着温家这女儿很是出色呢,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说,这性情爱憎分明,爽朗大方,本宫和皇上都甚为喜欢。”
温老夫人和温李氏脸上笑意俱是一僵,对视一眼都意识到,娘娘怕不是为温知许出头来的。
温李氏急忙应道,“可不是,我们知许自幼便乖巧懂事,若是兄嫂泉下有知,定当欢欣。”
又推了把身旁的温雨柔,“哪像我这个,娇里娇气的,内敛得不行,也不知道多向她姐姐学学。”
温雨柔向前一步走了出来,半垂着眸子冲着皇后问安行礼,举手投足亦显淑女风范。
只可惜,皇后淡淡撇了一眼。
只轻应了声,就把目光落向温家身后的男子。
“这位是?”
方子聿携母走近,“微臣方子聿,新任翰林院庶吉士。”
“哦,你就是今科探花郎,何故在此啊?”皇后故作不知。
“启禀娘娘,原是知许和方家定了亲事,今日方家特上门来商讨婚事。”温李氏率先答复,一边还对着温知许使眼色,莫要再耍小性子,闹到娘娘面前,大家都不好看。
温知许也不言语。
皇后却率先变了脸色,
“定亲?胡闹!”
皇后娘娘轻飘飘的两字,却如雷霆万钧砸在众人心头,连忙又跪下,连温知许都跟着跪了。
轻轻扶起温知许,皇后说道:“知许定亲,本宫怎么没有收到消息?她乃忠臣之后,皇上一直记挂在心中,特命我多多看顾些,这不知哪里来的定亲一说,让本宫回去如何向皇上交代,也太草率了些!”
说着又嗔怪温知许,“你也不同本宫通个气。”
温知许乖乖配合认错,“先前怕娘娘事忙,也不愿拿我这点子事来打搅您,是臣女错了。”
“不过现下……”温知许顿了一下,看向温老夫人和温李氏,她的好婶娘正小幅度地摇晃着脑袋示意她。
——权当没看见,“现下,倒也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