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野一愣喜道:“琦哥你…你不罚我?”
“想怎么罚?让你挨军棍?这里是战场,打伤你只会拖累全军。”唐琦想了想又说:“不如这样,下次敌袭你跟着出兵,若是赢了,既往不咎。若是输了,等到回京罚你二十军棍,如何?”
林铮野双眸泛着光:“真…真的?”他早就想跟着大家一起出征了。
“鬼罗虽然允诺一月半后才会带着南洲大军过来,但这期间南洲绝对不会安分守己,我们少不了仗要打。”他重新看向林嘉措:“虎子去找救援最多半月,我们只用守住半月。”
半月之后救援到则万事大吉,若是没有成功,他会亲自终结死局。
事实证明唐琦的预感很准,他们只过了一个安稳的半夜,第二天清晨敌军来袭的声音就催命般响起。
“禀将军,前面敌军出没约骑兵百人!”
“上弓箭绑火石,烧光他们!”
……
“副将!北边约三十人,有步矛兵出没!”
“左支军全员听令,随我出征!”
……
“将军!盾兵出没!五十人!”
“铁甲军上马,给我撞!”
……
这一战从开始到结束,足足打了六日,鬼罗给了唐琦他们喘息机会,但没给他们喘息时间。
一波接一波,打到最后回来的人连握剑都吃力。
最开始得胜而归,林铮野坐在马上还会高高扬手满脸快活,而到如今,他却懒得再说半个字,全身心的只想抓住每分每秒好好休息。
鬼罗的战术,就是拖死他们。
他们是被围住的猎物,不能后退,只能困守。
又一战结束,唐琦骑着将白带着残军归来,伤兵哀嚎着被送去营帐,马上唐琦面色困顿,盔甲开裂,就连手上握的战旗都被火烧了个角,惨烈、狼狈。
营里的人朝他们望着,眼里没有胜利的欣喜,更没有活着的希望,没有间歇的迎战,极大地摧折他们的精神。
反正没希望了,不如就死在下一次的战场吧。
唐琦从他们眼里读出的是这样的情绪。
“六天,五次迎战,”他没有下马,只是面色沉沉:“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们出不去了,我们活不了了,反正再怎么挣扎最后都要死。”
唐琦扫视他们一圈,声音依旧高昂:“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七次战役,狼策军全胜。”
所有人看向他,唐琦弯着嘴角继续:“他们大可以再来第六次、第七次,”他把战旗狠狠往地上一插,“狼策军,照单全收。”
“死了的弟兄,”唐琦抬手指着穹顶,仍旧笑道:“都在这看着呢,我要你们所有人替他们,也替自己拦下南洲的第六次、第七次……如果命运注定让我们死亡,那就战至终局,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军营里像是被扔了个火星,瞬即炸裂蔓延成燎原的火势,阵阵声浪,方才颓靡不振的氛围一扫而空,现在的他们是能灼烧的猛焰。
唐琦坐在马上跟底下林嘉措对视,他得意地扬眉笑着,林嘉措轻摇头浅笑一声。
这家伙,最知道怎么鼓舞人心,跟他待久了,心都是烫的。
林铮野在救治伤兵的那个营帐里,他的药草和治病法子能快速止血,这个帐子里轻则伤筋动骨,血流不止,重则缺手断脚头破血流。痛苦的哀嚎声纠缠着每个人的心灵,死亡好像一点都不远,林铮野甚至手都哆嗦。
然而就在这时候,有个人的声音高昂地穿过恐惧,落在他们这个痛苦的、哀泣的营帐里,那个人说他们七战七胜,那个人说他们不死不休。
好奇怪,那个人明明立在月光下,可林铮野掀开帐帘看见的却是落在人间,永不熄灭的太阳。
“而且,我们走的可并不一定是绝路,”林嘉措遥遥看着远边,一个身影慢慢跑近,是林嘉措先前派出去的信兵,他在一众急切和欣喜中喊出了每个人藏在心中最期待的话:“援兵!是援兵!喀秋外面有援兵的踪迹!”
“我们不用死了!”
莫大的惊喜从天而降,几乎砸晕了所有人,唐琦仍旧冷静,问向信兵:“具体情况。”
“是胜辉军!是陛下派的援军,现在正往喀秋这里来!前信队正在那边等着,我先来报信,援军一到前信队就会把援兵带过来!”
“好!”林嘉措弯下嘴角,继续说:“那就死守最后几天。”
所有人眼里都闪着雀跃的光,似乎他们真的见到了有希望的未来。
一个如幻梦般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