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殊躺在床上,她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却怎么都无法真正入睡。
黑暗中,那个声音又响起。
“幽冥渊,可压制反噬...”
这声音像一条毒蛇,缓缓爬进她的耳中,她想挣扎,想嘶吼,可喉咙里只挤出一丝气音。
又是这个梦…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被困在梦境里,可意识却像被锁进一口深井里,无论如何都爬不出去。
天空阴沉,血月高悬。
她站在一片血色的荒原上,手中攥着妖皇仍在跳动的心脏,黏腻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阿姐,我们一起走吧!” 梨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颤抖着,带着哭腔。
小殊缓缓回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走?走去哪里?” 她将那颗心脏举到眼前,“妖皇的力量,是我的了...”
四周的景象骤然变化,她站在一座白骨堆积的高台上,脚下是无数跪拜的妖众,它们面目模糊,却齐声高呼:
“恭迎新皇!恭迎新皇!”
梨儿站在台下,泪流满面,拼命摇头:“阿姐,你说过要带我去昆仑山修仙的...你说过要摆脱这些亡魂的!”
小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染血,指甲尖锐如刀。
“修仙?呵...” 她冷笑一声,“有了这妖皇的力量,我还需要修仙?”
她抬手一挥,台下跪拜的妖众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碎,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梨儿惊恐地后退,可下一秒,小殊的身影骤然闪现到她面前,五指如钩,猛地刺入她的胸膛。
“不!!”
床上的小殊猛地弹坐起来,左手还保持着梦中抓握的姿势,她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黑暗中的声音仍未停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幽冥渊…幽冥渊…”
她颤抖着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却像是从她体内传来,根本无法摆脱。
“我…到底怎么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梦中的血迹,“不是梦...是预兆。”
晨光微熹,林间透进一层淡青色的天光。
苏青梨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被海云澜的手臂轻轻环着。
她微微抬头,正对上他迷离的目光,他不知醒了多久,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四目相对,她一怔,慌忙移开视线,却被他轻轻扣住手腕。
“醒了?”他嗓音低哑,带着晨起的慵懒。
“嗯…”她含糊应了一声,慌忙坐起身。
“该去看阿姐了。”她轻声说。
海云澜也坐起身,随手将滑落的衣衫拢好,温声道:“我与你同去。”
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去,苏青梨站在房门前,轻轻叩响门板。
“阿姐?”她的声音很轻。
没有回应。
指节再次叩击,力道加重了几分,木门发出沉闷的回响,屋内依旧寂静无声。
她的心猛地揪紧。
“阿姐!”
她猛地推开门,晨光斜斜地照进屋内,尘埃在光束中浮动,床榻整齐,茶盏尚温,唯独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姐!阿姐!”
她转身冲出房门,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海云澜站在屋内,目光扫过空荡的房间,最后落在茶桌上那张对折的纸条上,他缓步上前,拿起那张薄纸。
“梨儿。”
他走到院中,将纸条递给她,苏青梨接过纸条,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阿姐外出几日,回来后再寻你。”
墨迹已干,字迹工整,却透着说不出的疏离,没有去处,没有归期,甚至连缘由都没有。
苏青梨抬起头,茫然地望向海云澜,又望了望空荡荡的房间,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纸条。
幽冥渊的雾是活的。
小殊每走一步,那些紫色的雾气便缠绕上来,冰冷地绕着她的脚踝爬行,前方的路看不清,唯有那个声音,那个自她踏入这片死地便如影随形的声音,在迷雾深处幽幽回荡:
“来…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
幽冥渊的传说在妖界无人不晓,那是连最凶恶的大妖都不敢涉足的禁地,是活物的坟场,可体内的亡魂却开始暴动,推着她不断向前。
“到了。”
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那根本不是山洞,而是一张巨大的、蠕动的嘴!洞口的紫烟是它的呼吸,每一次吞吐都带着腐尸的恶臭。
“进来吧。”
声音从那张“嘴”里传出。
小殊浑身一颤,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站在了洞口边缘,再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她死死咬住嘴唇。
进去,或许会散尽修为,不进去,迟早被体内的亡魂撕碎意识。
“呵…”
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
一脚踏入黑暗。
瞬间,天旋地转。
小殊跪倒在地,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这里的空气沉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她感觉到体内的法力正在飞速流失,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欢迎来到幽冥渊。”
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虽戴着面具,但白衣胜雪,仙气缭绕,竟是个仙君!